柔软的心灵

  唐代绯闻最多的诗人是元稹。

  唐代官至宰相而又开一代诗风的人是元稹。

  唐代忠诚于爱情和友情而又被指责为薄情寡义的人还是元稹。

  元稹身上缠绕着太多的重重迷雾……

  对元稹人多诟病其薄情无常,例证之一是对崔莺莺“始乱终弃”;例证之二是辜负了女诗人薛涛的一片真情。这两个例证皆为人所知。元稹是中唐和白居易齐名的诗人,而且与白居易一生私交甚深。这里有一个迷:既然后世人认为元稹薄情,白居易为什么很不以为然呢?你看,在白居易的诗文里,简直找不出指责元稹这方面的话语,在和元稹交往比较密切的一些的朋友韩愈、刘禹锡、柳宗元、王建、杨巨源的诗文里也找不出指责这方面的话语。问题来了:元稹要么人品端正,无可非议;要么大家都护着老朋友,回避谈这个问题,甚至连一点口风也未曾透露。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品德有大的缺陷,朋友们不会没有自己的态度的,至少应该有规劝和批评的。

  元稹最招人讨厌的是他对崔莺莺的薄情寡义。崔莺莺是元稹创作的传奇《莺莺传》里塑造的美丽动人的少女形象。《莺莺传》的故事情节是:崔莺莺在普救寺里和张生一见钟情,陷入疯狂的恋爱而后又遭到张生遗弃的故事。

  这个幽怨伤感的爱情悲剧故事的创作起因是:贞元二十年(804)九月,元稹与老朋友李绅在长安城里靖安里的家中闲聊,将这个发生在普救寺里的故事说给李绅听,李绅于惊奇之余作了篇《莺莺歌》,后来元稹写下了这篇《传奇》。《太平广记》收录时改作《莺莺传》,又因传中有《会真诗》的内容,亦称《会真记》。

  这本来是一篇不错的传奇,可是,到了宋代,学者王铚经过艰辛的学术努力,排列元稹的生活年限和活动区域,追索《莺莺传》里的张生究竟是何人,写了《〈传奇〉辩证》一文,考证其为元稹本人;关于崔莺莺的原型,他认为是唐永年县尉崔鹏之女。此考证之风,到二十世纪仍然有余绪,陈寅恪在《元白诗笺证稿》里揣测是一个名叫曹九九的“酒家胡”。卞孝萱《元稹年谱》则认为,似与其母系远亲崔姓之少女名“双文”者的可能性为大。

  根据这些考证,给元稹坐实了他本人就是张生,而崔莺莺则就是元稹“始乱终弃”的那位少女。为什么要这样呢?是因为元稹离开蒲州前去长安参加考试,终于考中了“书判拔萃科”的第四等,前程顿时光明远大起来,元稹此时巴结权贵,在朋友的介绍下,与韦夏卿的小女儿韦丛结了婚。富贵而忘糟糠(虽然和崔莺莺没有正式结婚,可是已经同居了,并且有话很快回来和崔莺莺结婚),更为可恶的是元稹为了摆脱崔莺莺,替自己开脱,竟然眛着良心怀疑崔莺莺不能“洁白如雪”,甚至公然怀疑“彼此隔河何事无?”还说人家是尤物,怕自己“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就这样,元稹抛弃了崔莺莺,暴露了他卑污的灵魂。

  给元稹背上“始乱终弃”的恶名是始于宋代王铚的考证出来以后,一直到现在,人们普遍对元稹还是这样的认识,这是元稹在创作《莺莺传》时根本未曾想到的事情,连陈寅恪都说:“《莺莺传》为微之自叙之作,其所谓张生即微之之化名,此固无可疑。”陈寅恪沿袭了王铚的成说,不过,加上了现代文学研究强调的“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自叙传”观点,更加使人们认定了元稹就是张生。

  认定元稹就是张生其实是错误的。错在什么地方呢?错在没有文学的基本概念。一切文学作品都是艺术的虚构,虽然有自叙传的说法,但是虚构是文学作品的特有性质。简单来说,莎士比亚塑造了哈姆雷特,莎士比亚就是哈姆雷特,鲁迅写了《阿Q正传》,鲁迅就是阿Q。同样,元稹写了《莺莺传》,不等于元稹就是张生。但是,任何文学作品如果没有作者的深刻的感情体验是注定写不出来的,也可以这么说,任何文学作品,都有作者自己的影子在里边。用这样的角度再重新认识元稹与《莺莺传》,或许能公正一些。

  以《莺莺传》描写的时间来推断,元稹大约是在贞元十六年春天的时候,在蒲州的普救寺认识崔莺莺并与之恋爱的,此时,元稹二十二岁,到了秋天,便离开崔莺莺,去长安参加科考。那么,故事就从这里开始的。元稹出生于长安,祖籍河南洛阳,他8岁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母亲郑氏带着他离开长安搬到凤翔去住,因为郑氏的弟兄妹妹住在这里,能有所帮助。郑氏很要强,自己和儿子独立门户,还亲自教元稹读书,元稹很聪明,白居易说他“公受天地粹灵,生而岐然,孩而嶷然,九岁能属文。”元稹自己在《答姨兄胡灵之见寄五十韵》也追忆道:“九岁解赋诗,饮酒至斗余乃醉。时依倚舅族,舅怜,不以礼数检。故得与姨兄胡灵之之辈十数人,为昼夜游。”可见,元稹的少年时代生活丰富多彩,但也放荡狂肆。元稹不是胸无大志之人,他时刻注意刻苦攻读,“学问攻方苦,篇章兴太清。囊疏萤易透,锥钝股多坑。”到了贞元九年,元稹十五岁,一战告捷,明二经登第。唐代科举考试,为人们看重的是明经、进士两科,不过,进士更荣耀,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明经考试三十岁考就晚了,进士五十岁考也没有人笑话。所以,考进士的人多,录取也困难,而明经则相对容易些,元稹为了早日出仕,才考了明经。

  说这些,是为了说明元稹不是什么浮夸浪荡子弟,他虽然出身在中小官僚家庭,可是,父亲早逝,跟随寡母生活,人间辛酸自然了然于心,轻易不会伤害弱小者的。有同情弱小者的思想基础。再说,早慧的元稹,必然有敏感的心,会被来自异性的关爱碰撞到心灵最柔软的地方,而永志不忘。

  根据他的生活圈子和所接触的人来说,他的初恋发生在他的姨妹和其他亲戚熟识的少女之间是极可能的。元稹的这个初恋的少女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成了他一生不能忘怀的最隐秘最强烈最记挂的情侣。这个情侣的影子,一直隐藏在他的性爱的潜意识里,一有机会就会浮现出来,成为他刻骨铭心的爱恋。——依据弗洛伊德的观点,作家之所以进行创作,是因为他们的潜意识里的情欲得不到释放,就会转移到文学艺术的创作中去。元稹和这位他初恋时期的情侣,没有条件或者因为其他不能克服的原因未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然而,这种被隐藏被压抑被强制忘记的爱恋—情欲,却时常在他狂醉的时刻或者进入文学创作的时刻不由自主的走到前台。

  明经考试结束后,要进入仕途还要参加新的科场考试。贞元十七年(801年),他参加铨选未中式,次年,元稹这次参加科考登第了,得到了进入仕途的“准入证”。他此时的心情处于醉神控制下的状态,也可能真是“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毕竟是人生的一个更高的新起点,心情自然喜悦,在长安自己前辈留下来的老宅子里,元稹和老朋友喝酒谈天,忍不住把久久不能忘怀的缠绕在自己心头的这段爱恋故事暴露出来,感动着别人,也再一次感动着自己,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艺术冲动,不然,他的精神就要崩溃了,只有写出来才能拯救自己,于是,就写出了千古使自己脱离不了干系的《莺莺传》,他满足了,积压在潜意识里的爱恋—情欲终于得到了释放,他的精神得到了重生!他的朋友李坤也在这种狂醉的精神感染下,写出了《莺莺歌》,可惜的是,这篇《莺莺歌》散失了,只有董解元《西厢记》中引录了几段,得以流传下来。把元稹的《莺莺传》和李坤的《莺莺歌》相比较,可以看出,李坤是根据元稹的亲身叙述这段情感故事而创作出来的。可以说,这是建立在真人真事的基础上进行的艺术创作,当然,还有必要的艺术虚构和夸张。那么,这位元稹爱的如痴如醉的初恋少女是谁呢?现在的文献资料没有提供一点线索,只能在元稹遗留的诗文里去寻找。元稹的诗文里出现频率较高的一个名字是“双文”。——双文就是他魂牵梦绕的爱人呵!关于双文的身世不得而知,但是确凿无疑的是,双文具有较高的文化知识,能写非常优美的诗文,向往自由的爱情,她热情大胆、内心丰富而又羞涩温婉、情感炽热,她和元稹早就逾越了感情的界限,以至于元稹在以后的岁月里不断的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充满诗意的爱情生活,《杂忆五首》云:

  今年寒食月无光,夜色才侵已上床。
  忆得双文通内里,玉栊深处暗闻香。

  花笼微月竹笼烟,百尺丝绳拂地悬。
  忆得双文人静后,潜叫桃叶送秋千。

  寒轻夜浅绕回廊,不辨花丛暗辩香。
  忆得双文陇月下,小楼前后作迷藏。

  山榴似火叶相兼,亚枝低墙半拂檐。
  忆得双文独披掩,满头花草倚新帘。

  春冰消尽碧波湖,漾影残霞似有无。
  忆得双文衫子薄,钿头云映褪红苏。

  由此可以知道,双文和元稹是两小无猜的初恋情侣,这五首诗还原了他们情趣横溢的生活细节,活灵活现地描写出双文可爱、活泼动人而又异常清新的少女艺术形象。不过,双文不是元稹初恋少女的真实名字,有人猜测真实的名字应该是像莺莺这样的叠音字,这也许有几分道理。陈寅恪认为是叫崔九九,出身是卖酒的胡家女。不知道陈先生的具体证据是什么,不能认为唐代蒲州一代是长安通往洛阳的交通要道,这里居住了不少的来自西域做生意的胡人,就认定元稹笔下的崔莺莺或者元稹的初恋情人就是“酒家胡”。元稹心上人应该是和他一样的受过较高文化程度的出身不会是低微的清寒之家,至少是本地有一定威望的殷实的官宦人家的少女,可惜,她的真实姓名和家世是求证不出来了,只留下她的美丽的倩影和对爱情的大胆炽烈的追求以及纯真人性的倡扬。这样的女子在唐代那样开放的大气的时代出现,也是符合历史实际的。元稹和她恋情因为各种原因终结了,然而,留给元稹的是永久的思念和终生的伤疼。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元稹的《莺莺传》就是利用了文学的手段,记载了他们之间那段永远不会消失的爱情!当然,元稹的《莺莺传》绝不是报告文学,而是具有中国短篇小说特色的文学传奇。

  唐代,由于都市生活的需要,出现了一种新的文体——传奇。传奇本是传述奇闻异事的意思,而唐代的传奇是指流传在广大市民阶层的文言短篇小说。唐传奇也是中国小说特别是中短篇小说发展趋于成熟的标志。那时候,出现了不少的精彩的作品,如陈玄祐的《离魂记》、沈既济的《任氏传》、李朝威的《柳毅传》、白行简的《李娃传》、蒋防的《霍小玉传》、陈鸿的《长恨歌传》还有传为杜光庭的《虬髯客传》等等。——唐代的传奇既然具有短篇小说特色,那么,就要讲究在典型环境里塑造典型人物,元稹在《莺莺传》的写作上,很可能除了自己的一些关于爱情生活积累,更重要的是组合了或者虚构了能反映人物性格的情节,并在真实的细节描写中,赋予了人物新鲜的生命。有意思的是,也许元稹《莺莺传》真实地刻画了呼之欲出的张生和崔莺莺形象,特别是典型的表现了当时社会出现的一些出身寒门的知识分子,一旦通过科举考试,踏入仕途就抛弃了和他们共同患难在泥泞中一路走来的结发妻子的病态现象,获得了广泛的社会共鸣,在理学思想大为张扬的宋代,居然让人给坐实了作者自己就是张生的“误读”,这个“误读”居然延续到今天,从另一个意义上来看,这未必不是元稹在《莺莺传》创作上艺术的巨大成功呢!

  再从元稹对妇女以及对妻子的态度来考察,元稹不是那种一饷贪欢、寻花问柳之辈,他和妻子的感情很深很深。在唐代,一般的文人留恋青楼瓦舍,甚至在家中养歌妓舞女,不是关乎道德的大事。元稹的诗文流传下来的不多,许多都缺失了。仅就现存的《元稹集》来看,还没有发现元稹轻视、玩弄妇女的不健康的诗文,就是他的艳情诗,也多是回忆过去美好的青春浪漫和令人感到优美的恋情。元稹在唐代诗歌史上,虽然和白居易齐名,称为“元白”,实际上,他的诗的创作不能和白居易相提并论,但是,他的悼亡诗却独树一帜。元稹的结发妻子是上边提到的韦丛。韦丛也十分知书达理,并能写出意境不错的好诗。元稹和韦丛在贞元十九年(803年)结婚,而元和四年(809年),韦丛就去世了,他们共同生活了短短的六年时间。六年光景不算久长,元稹和韦丛却是生死恋情持续了一辈子!妻子死后的这年除夕之夜,巨大的心理空洞和无边无际的寂寞、哀伤笼罩着元稹,他不由得怀念起妻子,写出了感人肺腑的《除夜》:

  忆昔岁除夜,见君花烛前。
  今宵祝文上,重叠叙新年。
  闲处低声哭,空堂背月眠。
  伤心小儿女,撩乱火堆边。

  没有真的思念和悲痛是绝然写不出这样怀念亡妻的诗的!还有他的《遣悲怀》三首,真是字字血泪:

  谢公最小偏怜女,自嫁黔娄百事乖。
  顾我无衣搜荩箧,泥他沽酒拔金钗。
  野蔬充膳甘长藿,落叶添薪仰古槐。
  今日俸钱过十万,与君营奠复营斋。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
  衣裳已施行看尽,针线犹存未忍开。
  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
  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闲坐悲君亦自悲,百年都是几多时!
  邓攸无子寻知命,潘岳悼亡犹费词。
  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
  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这三首诗反映出来他们夫妻感情的深厚和死别之后的痛楚,这种思念与痛楚伴随着元稹的五十三岁生涯。清代蘅塘退士在评论此诗时说:“古今悼亡诗充栋,终无能出此三首范围者。”这确实是很中肯的评价!试想,要是元稹是品德恶劣的人,能有如此感人肺腑的诗么!风格即人。文学作品的思想性达到的深度,是和作者的崇高的品质和高尚的人格相联系的,品质低下、丧失人格的人必定难以写出真正优秀的深刻的文学作品的。

  元稹与薛涛的恋情,缺少确凿的事实依据,只是后人的猜想与臆说而已。最先提到元稹与薛涛关系的是《云溪友议》,这部书是唐末的范摅所著。《四库全书提要》指责其:“与史不符”、“失于考证”,属于“无稽之谈”,并把它放在小说家之类。所以,这部书说的话,当不得真!只能姑妄言之,姑妄听之而已。现在有人考订出元和四年(809年),元稹使东川梓州,而薛涛在川西成都,两人无缘相见;再者,其时,元稹三十一岁,薛涛四十岁,两人相差九岁。《云溪友议》说,“府公严司空绶,知微之之欲,每遣薛氏往焉。”实际上是,这时候的严绶任右仆射,未在成都,何以遣薛涛前往见元稹呢!——文人之间互通音讯,互相唱酬是常见的一种文学活动,例如白居易就给薛涛写过诗。可是,《元稹集》却未见元稹写给薛涛的诗文。明代秦淮寓客所辑的《绿窗女史》有一篇称为唐人李屿写的《薛涛传》,那里收录了一首据说是元稹给薛涛的情诗,而查唐史,不见有李屿这个人,可见这篇《薛涛传》大多是明人凭借道听途说杜撰出来的。

  薛涛是一代才女,虽是风尘女子,却也秉性高洁,才艺双绝。去年,有机会去成都,专门去了望江楼拜访了这位出生在长安而被逼流落川西的故乡女子,参观了名扬四海的薛涛井,给她的青草凄凄的坟墓献上一瓣心香。在薛涛纪念馆,有出售的精致的“薛涛笺”仿制品,尽管价钱昂贵,还是购买了几套。薛涛不但诗做的好,而且很有生活美的情趣,据说,她居住的地方,遍植枇杷、海棠,四周尽是青翠欲滴的竹林,显示了她高雅的精神情怀和不落纤尘的心灵世界。

  也许,由于薛涛绝世的诗才,只有元稹才是她理想的佳偶,人们便不惜割裂历史把他们往一起撮合,尽管这样的撮合又让元稹背上了负情的骂名。其实还是“始乱终弃”的模式:元稹和薛涛先是同居,然后,元稹离去并答应回来迎娶薛涛,结果,元稹一去不复返,留下薛涛日日夜夜的在锦江江畔苦苦思念,并把这种思念化为绵长深情的诗句,在等待中离开人世……故事确实凄婉动人,然而,真实的历史事实并不是这样。

  为什么元稹总是这样让人“误读”呢?——是因为元稹确实太有才了,人也帅气。《新唐书·元稹传》云:“稹尤长于诗,与白居易相埒,天下传讽,号‘元和体’,往往播乐府。穆宗在东宫,妃嫔近习皆诵之,宫中呼为元才子。”甚至神化了这位才子,冯贽的《云仙杂记》说:“元稹为翰林乘旨,朝退行钟廊时,初日映九英梅,隙光射稹,有气勃勃然,百僚望之曰:‘岂肠胃文章映日可见乎?’”——虽然是笔记小说言,却说明了元稹才华横溢,一代文宗,白居易在《祭元微之文》里评价道:“生为国祯,出入人瑞,行业志略,政术文华,四科全才,一时独步”,虽有谀辞,也不乏实情。著有《元氏长庆集》。元稹的还是一位杰出的书法家,《宣和书谱》对他的书法评价很高。元稹还是一个干练的官吏,早年思想激进,以天下为己任,在穆宗时期,无论的地方做官还是在朝廷做官,敢于做事,除弊革新,倾向改革,不避朝议,甚至敢于得罪权势很大的令狐楚。但是,这些都为元稹埋下了遭遇诽谤的祸根。令狐楚此人是一个城府很深且工于心计的人,元稹当红的时候,他索要元稹的诗稿,联络感情,一旦伤及自己和自己党派利益的时候,便明的暗地一起来,使人陷入是非尴尬的漩涡之中不能自拔,元稹就是吃了这个亏。中晚唐时期,早就没有了大唐盛世气象,而是潘镇主于外,宦官主于内,加之牛李党争不断,政治一片黑暗,整体来看,李党较之牛党还能进步一点。元稹在政治上的看法接近李党,必然引起牛党不瞒,而令狐楚就是牛党的首魁。还有一种说法,元稹不是轻易就让人能打倒的强硬人物,于是,这些肖小之徒就借助流言蜚语来整垮你,即使生前不能也让你死后不得安宁,元稹或许就是这样被蒙上了历史的污垢。

  元稹无论怎么说,都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和白居易的交情贯穿于生死,仅就他们互相唱酬的诗就数百首之多,甚至在梦中也作诗互致问候,这在诗歌史上也是非常罕见的,是值得深入研究的。再说,他和韩愈、刘禹锡、柳宗元、王建、李坤等朋友也是缔结了深厚的友谊。他始终怀念给了他生命深刻体验的初恋情人,他深沉的爱着自己的美丽的妻子,能说元稹就是《莺莺传》里性格前后矛盾、趋炎附势、利欲熏心、不忠诚爱情的“始乱终弃”的薄情无义的张生形象么?事实胜于雄辩。研究元稹,应该采取实事求是的客观的方法和态度,还元稹一个清白。——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来,在对待爱情和友情上,元稹的心灵确实柔软而坚贞,是一个极富情意而又感情细腻不以生死改变初衷的人!

  

Comments are clos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