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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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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帛书《二三子问》中的“精白”

李 锐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史学研究所 北京 100875)

 

摘要:本文讨论帛书《易传》第一篇《二三子问》的时代问题。依据传世文献材料和出土文献,并根据思想观念的发展规律,指出《二三子问》中出现的“精白”一词,已见于《鹖冠子·度万》,进而分析在孔子的时代,有可能出现“精白”这样的概念以及出现押韵的占语,对于《二三子问》的年代作出了新的推测。认为此篇时代当较早,并没有受到黄老思想的影响,有可能就是孔门弟子录所闻于夫子,整理成篇。

关键词:帛书;二三子问;精白

 

  在马王堆三号汉墓所出土的帛书《周易》经文之后,有帛书《二三子问》篇。这一篇以二三子问,孔子答的形式行文,而且被放置在帛书《系辞》之前,有着重大的学术史、思想史意义。帛书的内容,已经有许多学者进行了很好的研究,但是牵涉到了所谓儒道性质的问题。

  陈鼓应先生认为帛书《二三子问》等篇中有很多黄老思想[1]。廖名春先生也在《帛书〈二三子问〉简说》一文中说:“《二三子问》虽然是孔子《易》说的遗教,但它写成时,也受了战国黄老思想的影响”:论丰卦卦辞时提到了“黄帝四辅,尧立三卿”之语;《二三子问》多次提到“精白”这一概念,其中有“其占曰:能精能白,必为上客;能白能精,必为□□故以精白长众……”廖先生认为:先秦儒家尊崇尧、舜,《论语》、《孟子》、《荀子》诸书对尧的推崇盈篇累牍,但从不提黄帝,更不会将黄帝置于尧前。而“占”当为解《易》的一种文献,类似歌谣,句式整齐,讲究押韵(白、客同为铎部),如后世之《易林》。孔子引“占”语以解艮卦卦辞,恐不足信。因为占辞的内容颇合黄老之言[2]。这两点,也见于陈先生所举出的证据。从廖先生论述其它帛书《易传》的学派性质的态度来看,他同意《二三子问》受到了黄老思想的影响,恐怕是因为陈鼓应先生的缘故。

  其实关于《二三子问》论述黄帝,以及使用“精白”这种概念,恐不能作为编著者是否受黄老思想影响的证据。这一思路,从廖先生论述帛书《系辞》的学派性质等文章中很容易看出来,他甚至曾经指出:“《系辞》的阴阳说不一定就本于道家和阴阳家”[3]。《帛书〈二三子问〉简说》这篇文章后来收入廖先生的《帛书〈易传〉初探》,当只是因为成文较早,为保持原样,所以没有改动。因为固然儒家经典如《论语》、《孟子》、《荀子》中未明言黄帝,但是《礼记·乐记》中孔子答宾牟贾,说武王克商后“封黄帝之后于蓟”,“蓟”,本或作“续”,《史记·周本纪》作“祝”,而云封帝尧之后于“蓟”。不论如何,黄帝之后曾被武王分封之事,当有所本。《大戴礼记·五帝德》、《孔子家语·五帝德》中,孔子论及黄帝,《孔子家语·五帝》也提到黄帝。这几篇的时代或许遭人怀疑,但是《尸子》佚文中记有:“子贡问孔子曰:‘古者黄帝四面,信乎?’孔子曰:‘黄帝取合己者四人,使治四方,不谋而亲,不约而成,大有成功,此之谓四面也。’”[4]孔子是将流传的神话传说,给予理性的解释,这和他解释“夔一足”的风格很相似。尸子或为榖梁先师,文中多记儒家之事,此文当有所本。综合来看,说孔子曾经提到过黄帝,这应该是很有可能的。

  最为关键的是,帛书《二三子问》中,孔子只是引“黄帝四辅,尧立三卿”,来说明“用贤弗害”,以解丰卦卦辞中的“亨,王假之;勿忧,宜日中。”根本不是就黄帝事来阐发什么义理。如果认为任何人只要提到黄帝,就受到了黄老思想的影响,其文当出于黄老思想出现之后,这恐怕是令人难以信服的。同样,认为孔子只祖述尧舜,宪章文武,绝不会提到其他的人,那恐怕也只是据今天所见到的一点文献,来把古人画地为牢。此处将黄帝列于尧之前,当只是因为黄帝时间在前。据此只言片语,就认为《二三子问》产生的时间,是在受到楚地黄老思想的影响之后,难以令人信服。

  关于“精白”这一概念,陈鼓应先生指出“精、白、质、素等概念,是道家用以表达道的纯一及得道的境界。如《庄子》‘虚室生白’、《黄帝四经》‘至素至精’、‘是谓能精’、‘素则精’等。在《二三子问》中,不但继承了这一概念,并且将‘白’、‘质’与‘精’直接结合,即‘能精能白’、‘精白’、‘精质’等,其承袭黄老之迹至为明显。”[5]

  从观念史的角度,考察先秦学派之间的思想渊源,确实是一个值得尝试而且极有意义的工作。但关键的问题是,我们需要把握好大前提,不能犯逻辑学上“丐辞”的错误。也就是说要认真考察观念的最初来源,如果某一个观念不是来自于某人某派,我们却要说这种观念前无古人,别人都受到了此人此派的影响,凡出现相近的观念,其文本形成一定晚于此人此派,那恐怕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说起“精白”,其实见于《鹖冠子·度万》,诸家偶失检。内中鹖冠子答庞子问时,提到“精白为黑”。这似乎将坐实“精白”出于黄老之学的说法,其实恐怕未必。依据汉语史,一般而言,词语是先有单字词,然后才发展成为复合词。因此应该是先有“精”、“白”等概念,然后才发展出“精白”的概念。鹖冠子、庞子为战国末年人,故而帛书中出现的“能精能白”的“占”语,有可能早于《鹖冠子》的成书年代。

  廖名春先生指出孔子引“占”语解艮卦恐不足信,主要是认为“占”语形式类似后世的《易林》,又有黄老思想。其实《二三子问》中,释“恒”卦也引到“占”,可惜该处残缺,仅剩“丰大”二字,是否也是“类似歌谣,句式整齐,讲究押韵”,不得而知。不过即便它也很像《易林》,恐怕也并不能说明这种“占”的形式,出现得很晚。最近王家台出土了秦简《归藏》,使得我们对于传世的《归藏》佚文有了新的认识。王家台《归藏》中,记有一些周代的事情,因此它可能不是所谓的商易《归藏》的原本。但是这恐怕正如同《周易》也记有晚于文王时的事一样,存在先后的传承。在王家台秦简《归藏》中,有不少卦就是记载传说中的名占,而且往往在占之曰吉或不吉之后,记有一些话,这些话就应该是占语。比如:

  右。曰昔者平公卜其邦尚毋[有]咎,攴占神老,神老占曰:吉。有子其□,间□四

  旁,敬□风雷,不……

  鼒。曰昔者宋君卜封□而攴占巫苍,苍占之曰:吉。鼒之,鼒之,初有吝,后果述。

  丰。曰昔者上帝卜处□□而攴占大明,大名占之曰:不吉。□臣,牝□雉雉……

  *。曰昔者殷王贞卜其邦尚毋有咎而攴占巫咸,咸占之曰:不吉。其席,投之在北为牝……

  其它还有不少,在占曰吉或不吉之后,也记有一些话,可惜残损严重;传世《归藏》的佚文中也有相近的文例。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吉或不吉之后的话,或三言,或四言,而有不少就是押韵的。具体的文字考释,还有待于将来进一步分析,我们现在可以据以分析以下几例的用韵情况,比如“”当从“豊”得声,“豊”古音来纽脂部[6],而“雉”古音定纽脂部,皆为脂韵;“席”古音邪纽铎部,“”当从“亦”得声,“亦”古音喻纽铎部,皆为铎韵。

  其实类似的韵语也见于古书所记的占筮之语中,如《左传·闵公二年》:“成季之将生也,桓公使卜楚丘之父卜之……又筮之,遇大有之乾,曰:‘同复于父,敬如君所。’”此处“同复于父,敬如君所”,“父”古音并纽鱼部,“所”古音生纽鱼部,皆为“鱼”韵。再如《左传·僖公十五年》:“晋饥,秦输之粟;秦饥,晋闭之籴,故秦伯伐晋。卜徒父筮之,吉:‘涉河,侯车败。’诘之。对曰:‘大吉也。三败,必获晋君。其卦遇蛊,曰:‘千乘三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此处的“千乘三去,三去之余,获其雄狐”,“去”古音溪纽鱼部,“余”古音喻纽鱼部,“狐”古音匣纽鱼部,皆为“鱼”韵。《左传·成公十六年》晋楚鄢陵之战:“公筮之。史曰:吉。其卦遇复,曰:‘南国蹙,射其元王中厥目。’……”此处的“南国蹙,射其元王中厥目”,“蹙”古音精纽屋部,“目”古音名纽觉部,“屋”、“觉”旁转协韵。再如《穆天子传》卷五:“天子筮猎苹泽,其卦遇讼。逢公占之曰:‘讼之繇,薮泽苍苍其中,□宜其正公,戎事则从,祭祀则憙,畋猎则获。’”此处“薮泽苍苍其中,□宜其正公”也当是占筮之语,“中”古音端纽冬部,“公”古音见纽东部,有的音韵学家认为上古音冬、东不分部,当归为一韵。类似的占筮之语,还见于其它古书中。

  以上所引的卦名,皆见于《周易》。但是因为《连山》、《归藏》散佚,而《周易》中又不见上所引占筮之语,因此后世注疏家或称这些话为杂占之辞,或归之为《连山》、《归藏》中的占辞,不大承认它们是《周易》的占语,这还有待进一步考察。但是这至少能够说明这种“占”语来源很早,而如果《连山》、《归藏》有占语,或当时对于三《易》有杂占之辞,那么,《二三子问》中孔子所引“占曰”,就很可能是《周易》的占语了。

  从上文所引占语来看,它们很可能是有助于解释卦象,连接卦爻辞和具体的吉凶悔吝的中间环节。比如《穆天子传》“天子筮猎苹泽”得讼卦,占语说“□宜其正公”,所以就推出“戎事则从,祭祀则憙,畋猎则获”。这种占语应当晚于爻辞,和爻辞可以分开,大概是古代巫史所掌,用以专对的秘籍。因为爻辞的时代已经久远,卦象所表示的意义与所卜问的内容之间需要可以衔接的中间环节,故而巫史于长期的推演和实践中积累下来了新的占语,如果没有它,很多卦爻辞就不易于解释。后世的《易林》等书当是据此而来,但是因为世异时移,而世人卜问的内容又多种多样,故而这种占语的内容就需要有变化,否则就会变得同爻辞一样晦涩了。在阜阳所出土的《周易》中,每一卦爻辞后面,加入了不少具体的卜问内容,如《同人》六二爻辞:“同人于宗,吝。卜子产不孝;吏……”[7]猜想阜阳汉简《周易》就是根据一定的占语推演而出的一种非常具体实用的占筮《易》,故而省略了占语,而直接列具体的占筮结果。

  如果占语中有“精”、“白”,那么孔子使用“精白”就是可能的了。但是在孔子的时代,占语之中有没有可能出现“精”、“白”这样的有着浓厚思想性的概念呢?这是极有可能的。《左传·昭公七年》记:“及子产适晋,赵景子问焉,曰:‘伯有犹能为鬼乎?’子产曰:‘能。人生始化曰魄,既生魄,阳曰魂。用物精多,则魂魄强,是以有精爽至于神明……’”子产提到了“精”的概念,精爽已经连用,是年孔子才十七岁。《国语·周语上》更是记:“十五年,有神降于莘,王问于内史过,曰:‘是何故?固有之乎?’对曰:‘有之。国之将兴,其君齐明、衷正、精洁、惠和,其德足以昭其馨香,其惠足以同其民人。神飨而民听,民神无怨,故明神降之,观其政德而均布福焉……’”此处用到了“精洁”,并且指出“精洁”是国君的一种德行。《周语上》又记:“襄王使邵公过及内史过赐晋惠公命,吕甥、郄芮相晋侯不敬,晋侯执玉卑,拜不稽首。内史过归,以告王曰:‘……民之所急在大事,先王知大事之必以众济也,是故祓除其心,以和惠民。考中度衷以莅之,昭明物则以训之,制义庶孚以行之。祓除其心,精也;考中度衷,忠也;昭明物则,礼也;制义庶孚,信也。然则长众使民之道,非精不和,非忠不立,非礼不顺,非信不行……’”这里具体解释了“精”的概念,而且“精”被认为是统治者“和惠”民的一个“使民之道”。按《广雅·释诂下》:“祓,除也。”《小广雅·广诂》:“祓,洁也。”“祓除其心”,就是指洁其心,洁其心,就可以“和惠民”,就是“精”。帛书《经法·论》说:“[强生威,威]生惠(慧),惠(慧)生正,[正]生静。静则平,平则宁,宁则素,素则精,精则神”,这里的正、静、平、宁、素等,应该是后世发展而出的对于“洁其心”过程的具体描述。看来所谓《黄帝四经》的“至素至精”、“是谓能精”等,也应该有其来源,而不是前无古人的创作。《国语·晋语一》载:“公之优曰施,通于骊姬。骊姬问焉……优施曰:‘必于申生。其为人也,小心精洁,而大志重,又不忍人。精洁易辱,重偾可疾,不忍人,必自忍也。辱之近行。骊姬曰:‘重,无乃难迁乎?’优施曰:‘知辱可辱,可辱迁重,若不知辱,亦必不知固秉常矣。今子内固而外宠,且善否莫不信。若外殚善而内辱之,无不迁矣。且吾闻之:甚精必愚。精为易辱,愚不知避难。虽欲无迁,其得之乎?’是故先施谗于申生。”这里两次提到了“精洁”,与上文的“精洁”当有关联。《广雅·释器》:“洁,白也。”因此,由“精洁”发展到“精白”,是有可能的。

  传世文献中,孔子提到过“洁静精微”,如《礼记·经解》:“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洁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洁静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而且将“洁静精微”和《易》联系起来,当非偶然。孔子说到“洁静精微”,那么他说到“精白”,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们看孔子所引占语说到“能精能白,必为上客;能白能精,必为□□”,“上客”一词,古书习见。将占语与前文所引“国之将兴,其君齐明、衷正、精洁、惠和,其德足以昭其馨香,其惠足以同其民人”,以及“长众使民之道,非精不和”比较,它们是可以对应的。试想“精洁”、“精”是君使民之道,那么“能精能白”者,自然就可以为上客了!既然占语中有“精”、“白”,《国语》中又记载有“精洁”,那么在孔子的时代有“精白”这样的词,孔子也使用它,是完全有可能的。所谓的道家或黄老学者也使用、发展了这些概念,本不足为怪,但是我们却绝不能反过来认为,凡是使用了这样一些概念的,就是受到了道家或黄老学者的影响。以此观照陈鼓应先生所举的其它例证,实不足为凭。

  因此,《二三子问》一篇当来源较早,它有可能就是二三弟子录所闻于夫子,整理而成篇。

2003年5月29日

  补记:《汉书·贾山传》记贾山上书之语有:“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德。”师古曰:“厉精而为洁白也。”颜师古之解释可能不确。

  睡虎地秦墓竹简《为吏之道》中有:“凡为吏之道,必精絜(洁)正直”之语,整理者指出:“‘精絜’,《国语·晋语》作‘精洁’,即西汉镜铭‘絜清白而事君’的‘絜清白’,《盐铁论·颂贤》作‘精白’,三词都是清白的意思。”[8]《盐铁论·颂贤》篇的“二公怀精白之心”,王利器《盐铁论校注》指出:“《汉书·食货志》上注:‘缟,皓素也,缯之精白者也。’又《贾山传》:‘天下之士,莫不精白以承休德。’师古曰:‘厉精而为洁白也。’《楚辞·九章》‘精色内白。’王注:‘其色精明,内怀洁白。以言贤者亦然,外有精明之貌,内有洁白之志。’《急就篇》颜师古注:‘素谓绢之精白者。’”[9]可以参看。

  《左传·昭公七年》“用物精多”的“精”以及“精爽”,可以参看裘锡圭先生的《稷下道家的精气说》(《文史丛稿》,上海远东出版社,1996年)一文。“精”与“精白”等的关系还有待再研究。

  廖名春先生在其专著《帛书〈易传〉初探·自序》第3页中回顾其写《帛书〈二三子问〉简说》的过程,指出“本文的最后一段,原稿本无,是后来发表时应陈鼓应先生的要求补写的。”这一段的主要内容,就是本文开头所引廖先生说《二三子问》也受黄老思想影响之说。

  帛书《道原》有:“故唯圣人能察无刑(形),能听无声。知虚之实,后能大虚。乃通天地之精,通同而无间,周袭而不盈。服此道者,是胃(谓)能精。”这应该是后来发展出的高层次的“能精能白”。

  《礼记·经解》:“絜静精微,《易》教也。”

  帛书《道原》:故唯圣人能察无刑(形),能听无声。知虚之实,后能大虚;乃通天地之精,通同而无间,周袭而不盈。服此道者,是胃(谓)能精。

注释:

[1] 陈鼓应:《〈二三子问〉、〈易之义〉、〈要〉的撰作年代以及其中的黄老思想》,《易传与道家思想》,三联书店,1996年7月。

[2] 廖名春:《帛书〈二三子问〉简说》,《道家文化研究》第三辑,第19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8月;《帛书〈易传〉初探》,第6——7页,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98年11月。

[3] 廖名春:《论帛书〈系辞〉的学派性质》,《帛书〈易传〉初探》,第65页。

[4] 《二十二子》,第374页B,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3月影印本。

[5] 陈鼓应:《〈二三子问〉、〈易之义〉、〈要〉的撰作年代以及其中的黄老思想》,《易传与道家思想》,第214页。

[6] 据唐作藩:《上古音手册》,江苏人民出版社,1982年9月。下同。

[7] 中国文物研究所古文献研究室、安徽省阜阳市博物馆:《阜阳汉简〈周易〉释文》,《道家文化研究》第十八辑,第63页,北京:三联书店,2000年8月。

[8] 睡虎地秦墓竹簡整理小組:《睡虎地秦墓竹簡》,北京:文物出版社,1978年,第281—282頁。

[9] 王利器:《盐铁论校注》,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28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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