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了》:雍正皇帝的功过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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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知道了——雍正:被误解的皇帝、被低估的王朝》
傅淞岩著,华文出版社2014年8月出版(责编:杨艳丽)

  在康乾盛世的光环之下,雍正王朝显得那样暗淡无光,连他本人也呈现出冲突、复杂、混乱的个人风格,政治面貌更像倒影在阴沟里的黯淡画像——虽历经折腾,好像不怎么光芒万丈。

  雍正的王朝的历史价值、政治制度的合理性、王位继承的合法性、个人的性情嗜好、死亡的原因等,都充满了彼此对立的评价,缠绕着诸多疑问。

  历史的真相,我们可以探究,而雍正本人的内心世界,我们却无从知晓。坊间翻案之作或野史传奇,已经太多,而《朕知道了》这部书引领你亲临历史的现场,用史景迁式的历史著述风格,再现“朕这样汉子、这样皇帝”的心理图景。

  打开书,一个活生生的雍正就站在你的面前。

  其实,如果雍正生活在现代,他绝对算得上一个很火爆的大V博主,他的每一条“微博”(朱笔御批)都一定有超高的粉丝量,内容完全够得上现代的一个网络词“萌萌哒”,例如:“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尔等大臣若不负朕,朕再不负尔等也。勉之!”这是何等的性情,何等的自我,何等的威武!

《朕知道了——雍正:被误解的皇帝、被低估的王朝》(节选)

  较之宋代和明代,鸦片战争前的中国,雍正皇帝所遇到的改革压力是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的统治者不可同日而语的。这个时代最重大的、最突出的社会问题就是人口剧增。明万历年间中国的人口为1.5亿,到了乾隆年间已经突破到3亿。

  此时白银大量内流,米价持续上涨,社会动荡不安,这一切都从更深层次动摇和瓦解着传统社会赖以存在的基础,传统政治体制和经济、财政、金融制度面临着历史上空前严峻的挑战。

  从一个角度看,康雍乾时代无疑是盛世,换一个角度看则又是一个亘古未遇、让人不胜忧虑的世界,处于康乾之间的雍正,自认为必须对帝国肌体进行更为超前的手术。

  不管是端午节还是其他的节日,都会变成这位勤政帝王最普通的一日。直到那一天的深夜,他仍要在批阅各地官员们送来的密折。每天,他都要阅读六七十封来自全国各地的官员们写来的奏折。

  此时,雍正要来一盏酒,他最喜爱宁夏的羊羔酒,一个人寂寞地喝着。打开奏折,他与帝国的一千多位官员探讨政务;合上奏折,没有人注意到他在大殿之中龙椅上的疲倦与孤单。喝到微醺之处,他作诗云:“九重三殿谁为友?皓月清风作契交。”

  雍正不知道,他在法国还真有一位知音,就是法国启蒙主义思想家伏尔泰。在这位百科全书派领袖的心中,遥远的雍正皇帝是中国历代帝王中最贤明、最宽厚的一个。他是全国的“首席哲学家”,他所颁布的诏令,充满着伦理的教诲和教义;他也是“首席大祭司”和“第一位耕农”。在雍正的治下,所有的公共建筑、交通要道和联结这个大帝国各河流的运河都得到了维修,工程巨大而又省钱。在这方面,只有古罗马人才比得上。

  在法国光怪陆离、日新月异的民主社会之中,伏尔泰反而认为中国的报纸是世界上最可靠、最有用的报纸。雍正把发布的诏书印成邸报,分发全国各地,这张报纸简直是中国最早的一份官方报纸。在欧洲的一些地方,报纸等宣传品充满了无稽之谈,经常散布一些诽谤他人的谣言,而在中国,只有与皇帝有关的指令才能写成邸报分发各地,让天下人知道政府的动作。

  邸报上会报道某省遭遇灾难,皇帝下旨救灾及地方官们采取的救灾措施;军饷发放、公共设施开支、朝廷贡赋上交等地方财政开支的简要情况。邸报上还会登载被撤职的官员的名字、官职、籍贯,以及撤职缘由,替代被撤职的官员们的名字,也都写在邸报上。凡是判一个人死刑,都要公布于众。邸报上还会列举犯罪人的名单,甚至犯死罪的人的种种罪行。

  穿越了半个地球,伏尔泰读懂了雍正身上的现代感。他在邸报中读到,雍正三年的三伏天里,北京酷热,雍正想到要让监狱里的囚犯及在街口示众的犯人有所喘息。

  除了若干个死刑犯,许多犯人交了保证金就获准假释,过了酷热再回监狱服刑;交不出保证金的犯人被取下镣铐,并被允许在整个监狱范围内走动。雍正及其政府还始终极其关心修桥铺路,开凿运河,以便利农耕和手工制作。老伏尔泰画出了中国人完全陌生的一幅雍正的素描:雍正在力争打造一个现代化、人性化的行政体系。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度花影。
  梦想回思忆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
  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这似乎是一首雍正写作的情诗。情诗中,如此真切的浓情,不知是雍正对哪位远方伊人的刻骨思念。而事实上不是情诗,而是雍正借此发泄出他无可寄托的孤单。实际上,雍正一生与浪漫无缘。他不像康熙皇帝那样热衷于游猎或南巡,也没有像顺治、皇太极等皇帝那样沉迷于爱情,雍正甚至对女色也没有什么偏好。他的足迹,几乎就限定在紫禁城与圆明园的两间大殿里,宵旰勤政,理政不怠,接见臣工,批写奏折。这位中国古往今来的第一勤政帝王,将会逐渐地将那座龙椅磨损出岁月的印痕。

  这是一张雍正永恒的肖像画。多年以后,雍正仍会在这张龙椅上批改奏折。严寒酷暑,秋去春来。烛光下,时常因为颤抖而字迹潦草;老年时,戴着不同度数的老花镜;溽暑中,即使意欲休息也警戒自己、鼓励自己继续伏案理政;奏折里,雍正要与全国不同位阶的一千多位官员商议政务,处理帝国每个零件的转动。如此日理万机、毫无松懈地勤政十多年后,他的下半身甚至时常瘫痪,自腰部以下皆不能动。陪伴他的,是那把日渐磨损的龙椅。

  二百多年来,他的形象会变成一个嗜杀的和残忍的凶手;一位谈玄论道的禅师;一个妒忌能臣的小人;一位深不可测的武林高手;一个雷厉风行的改革家;一位乾隆盛世的实际缔造者;一个天下特务的总头子;一位淫荡好色之徒……

  二百多年来,天下的人心汹涌变化;二百多年的光阴侵蚀,我们发现雍正仍会在这张桌前永恒地办公。龙书案前,我们就在这里,在向这位朝乾夕惕的皇帝辞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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