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王子像小记

  十六王子像是佛教造像中较为少见的一种题材。但是在石窟与造像碑中都有出现。例如河南省偃师县水泉石窟洞口的碑记上就提到了“十六王子像”。现存金石著作也载有阮景晖等造十六王子像碑 。更为重要的是山东省东平县之白佛山石窟,保存有完好的十六王子的龛像与记铭。价值自不待言。十六王子像的出典源自於《法华经》。《法华经·化城喻品》中说,在过去无量无边不可思议阿僧祗劫。有城名为好城。其中有佛名大通胜智如来。此佛未出家时,有十六位王子,名为智积等等。大通胜智如来成佛以后,十六王子皆出家为沙弥,请佛转法轮,从佛听闻三乘教。於二万劫后闻法华经,悉皆信受。以后十六王子宣说《法华经》,皆成佛道。此十六王子成佛经历及名号,在《佛光大辞典》等佛学辞书中 ,也有专列之条目。

  河南偃师水泉石窟有最早的十六王子造像材料。其地位于寇店乡水泉村。距汉魏洛阳故城仅20余公里,离龙门石窟也很近。水泉仅有一窟,水泉窟内存有两身并立大佛,南侧像腹部以上已残。北侧像高近五米。着褒衣博带,面丰肩宽。立于圆莲台上。据洞口碑记,石窟应开凿在北魏太和十几年,完工于景明、正始年间。是略晚于龙门古阳洞、早于莲花洞的重要石窟。

  窟口外南侧有重要的摩崖碑记,碑额有交龙并龛像。因岩石裂缝,碑记已断为上下两段。碑高210、宽68 厘米。字体已遭风化。碑文分作前后两段。温玉成先生认为前段文字是后段完成后不久补刻的。但据笔者在实地的观察,实难同意这种看法。因为前、后两段文字在碑面所处位置,是首尾相贯、符若接节的,并没有错乱打破的关系。若前段文字是后补的,不可能占据碑上前面较好的位置。

  因而,笔者认为,碑记文字分为前、后两段,只是因为所记内容与事由不同。其前段记洛阳五县内人氏造多种像情况,并统计造像数量,有总结性质。后段记述水泉当地造窟情形,一段碑文叙及不同地方的造像,也是完全可能的,其前后应是以时间先后为序。前段文字中已涉及多种造像题材。其中就有“十六王子”等等。现据笔者录文并参酌前录,复记如下:

  洛州河南王寺造铜像三区各长三尺金严色并佛囗库造石窟一区中置一万佛造一千五百龙华像一区\囗囗俟山西北大狂水南等三里造五千佛堂一区当皆城东北一里造一千五百龙华像一区\囗囗囗囗东北三里造万佛浮图一区延时堆上千佛天宫一区\囗囗囗狂水西小水南等三里囗造佛天宫一区小水北在黑山中造五囗华胜佛一区\囗囗囗囗囗囗二里田适囗中一千五百龙华像陆浑川长城西小水北各一里造千佛天宫一区\一千五百龙华像区囗柒一千五百龙华像一区造十六王子行像十六区五县内\大佛像三万八千一十六区一千……卷

  此段碑文记叙了多种造像题材,有:万佛浮图、千佛天宫、五千佛堂、五囗华胜佛、一千五百龙华像。还有“十六王子行像十六区”。此外是造像数量统计。如石窟一区中置一万佛。五县内大佛像三万八千一十六区。

  这些题材颇为引人注目。从此段碑文前后行文的情况看,的确是记述了洛阳附近五县所造的多种形态造像。由《中国历史地图集》南北朝有关部分来看,此记中所指地名多为洛阳以南地带。如大狂水、陆浑县一带 。铭记造像之中有石窟,也有佛塔类如“万佛浮图、千佛天宫”, 还有多处“一千五百龙华像”。最重要的就是“十六王子行像十六区”。明确纪载了这个题材之作品。十六王子像十六区,即缘出大通智胜如来的十六位王子之像了。至于记中的“行像”,应是一种特殊的仪式。《洛阳伽蓝记》有关于行像的著名记载。如景明寺条描写了四月八日佛诞时,各寺将造像集中于该寺,行至宣阳门受皇帝散花供养、极为热闹隆重之埸面。但行像所用之像可移动,以干漆夹苎等轻材质为佳。此处石刻的铭仍记多为石造雕像等。虽有一处提到铜像,但更多的万佛、千佛造像应是石质造像为主,因而此处缘何出现十六王子的行像,还值得深究。

  隋开皇四年(584)的阮景晖造像碑记中,参与造像者有东莞县一百余人。此东莞县在山东省的高密郡,即今山东诸城县以西三十余公里处 。碑文分为发愿文与邑众(此处称为法义)题名两段。铭记中明确说此碑所造为“十六王子之像壹躯”。可见是以十六王子为主像,因而也可称为十六王子像碑。其碑述及造像缘起:

  暨斯六趣,晨鉴红面,恐四蛇以侵年,暮观白发,慑二鼠以夺气。俱悲三世,仅得成梦。共叹壹生,终无如幻。……今东莞县治邑阮景晖、刘遗、孟思、纪长孙壹百余人。咸是在世之王孙,当今之公子……异人壹见同崇三宝,门门荐五家之物,人人舍七种之珍。上报四恩,下为含识,敬造十六王子之像壹躯……开皇四年九月庚申朔廿五日甲申敬就。

  造像碑上段署名者还有杨威将军前东莞县令薛广文、县丞赵绰、县尉郭德嗣等 。

  碑文下段则是信众题名,其中有都维那麋归业、都维那乐明。另有四位都维那即是前段发愿文中的阮景晖等四人,余下部分则是法义潘心妃等题名共一百又四人。

  碑文中还描绘了所造之像:

  图形图状,无异昔尊,实色实体,菀见今圣。物假人营,事符神造。咸言涌出,昔道飞来……地非王/舍尔其处也。

  阮景晖造像碑的形式是相当常见的,造像者是由称作法义的邑义组织百余人组成。为首者是在东莞县任首要官吏之人。主像为十六王子像是少见的体例。而且不同于前述之十六区之十六王子像。

  十六王子像铭俱存的则属东平的白佛山石窟了。白佛山石窟位于今东平县城以西的须城乡焦村以北。此山原名危山、金螺山。宋代以后因造佛像山岩显白才有白佛山之称呼。白佛山石窟以前曾有过报导的相关论文,但都没有注意这个问题 。四个窟雕造年代由隋经唐至宋。其第一窟和第二窟都是隋代凿造、雕刻极有特色。白佛山第一窟最大。窟中主像是善跏趺坐姿的大佛,高达6.7米。顶上还有石雕成的华盖之形。主佛的脚部却已被元代所砖筑的门压住。窟门外西边山岩有“大隋开皇七年寺主王子华”等题名。窟内题名也有王子华之名。窟两壁都有整齐规划的小龛。其距离相间都很有规律。龛间布潢了象主即造像施主的题名。十六王子像就在窟西壁中部龛内。

  此窟东西两壁基本对称均衔布列,亦不完全相同。两壁都是上下成九排,每排约有五龛小像不等。西壁共29龛。东壁共37龛。龛高多在30-42厘米。两壁各有一铺首联珠纹龛。龛中雕佛五尊像。高约70厘米。东壁底层佛涅磐像。其宽为120、高47厘米。西壁上部有两排像、第一排为六龛菩萨。方形龛两侧有束腰柱。第二排为五龛弟子像。龛形为方形束帛。弟子皆合掌立。第三排三个龛,居中一龛雕一佛二菩萨,圆座下有双狮。佛结跏趺坐,菩萨立莲台。两侧之龛分雕两身坐佛。龛为方形尖拱。龛边还有线刻龛楣沿饰。中龛最华丽。第四排为四龛坐佛像。龛形同上。佛皆坐束腰方须弥座。第五排为三龛像。其最内的一龛佛像的龛侧即铭有题记:

  十六王子像主万义绪张基。(图一)

  龛中佛为结跏趺坐姿。磨光肉髻,披双领下垂袈裟,内着僧祗支。手为禅定姿。(图二)束腰须弥座同于上排像。中龛佛为善跏坐姿。束帛方形龛,旁有像主题名。外侧龛弟子像合掌而立。旁亦有题名。第六排两龛弟子形像。皆束帛龛,弟子合掌立。龛间有菩萨主题名。边有“石匠小高改佛一尊”的小字,但与周围造像相比,此像只是略略减薄,衣纹刻出袈裟田相纹。改动不大。第七排为两龛像。外侧龛为尖拱形,内雕一佛二菩萨,座下有双狮。内侧龛为方形。雕善跏趺坐佛一躯。第八排为三龛。中间与内侧龛都同于上层的三尊龛像,亦有双狮。外侧为铺首龛,其口衔垂带,两旁横以联珠。龛沿有束带纹。中雕结跏趺坐佛一身,两旁各有两身护法天王像。护法均带月形冠,裸身着裙。第九排为一龛佛三尊像,但其下半已掩埋于土石之中。

  窟东壁的造像与西壁成呼应关系。上层第一排铺首形龛与西壁一致,惟下方加双狮。旁还有一小方佛龛。其下第二、三排的菩萨、弟子龛像也与西壁上层一致。其第四排为四龛坐佛。一善跏三趺坐。第五排为五龛坐佛。第六排有三龛弟子、一龛坐佛、一龛佛五尊像。第七排有一组龛。中为佛五尊、两侧龛为菩萨。旁有一龛善跏佛。一龛佛三尊。第八排为五龛佛三尊像。下数层有方形龛中坐佛、立弟子像、也有尖拱龛中佛三尊及双狮像。底层佛涅磐龛较有特色。卧佛身后刻出八身弟子形象,佛头与脚部各有一弟子抚佛身,均残。合计为十大弟子。

  西壁题铭主要位于一、二、四、五排龛上部及龛间,铺首龛上方有大片题记。东壁题记位于二、三、五、六、七、八排龛上及龛间。

  十六王子像的有关情况已如上述。水泉窟口碑记中刻出了“造十六王子行像”。因造像碑记的后段有“大魏太和十囗年”的题刻,前段所述的造各种像之时应在更早一些。所以十六王子像出现时至少在北魏太和初年。此后情况不明。在隋代开皇年间,山东的高密郡、东平郡则又见到明确题铭的十六王子像。开皇四年阮景晖造像碑、碑中所造主像就是十六王子像,而且是“十六王子像一躯”。东平白佛山隋大窟中的十六王子像,亦是在一龛佛像之旁题十六王子像主的铭刻。此龛中佛结跏趺坐,坐方形束腰须弥座。与周围的龛像中的坐佛并无不同。从此龛周围布局来看,除上方两排菩萨与弟子像。由第三排至下。不计铺首形龛及其下半龛,龛数也可达十六之数。但这一组之龛中造像有几种情况,不易与十六王子之像相契合。其中有趺坐佛、善跏坐佛、佛三尊像和弟子像。更主要的是十六王子的像铭只刻在一龛佛像之旁。一般来说,造像施主的题刻应在所施造的造像或像龛之旁。此题铭像周围似无与十六王子像直接相关。因而我们可初步将此像推断为十六王子像一躯。与阮景晖造像有相同之处。据《妙法莲花经》之化城喻品,十六王子闻佛法后悉皆信受。大通智胜如来入禅定亘八万四千劫时。十六王子皆升法座宣说法华经。终成正觉,于十方国土成佛说法。

  东方成佛为阿众、须弥顶;东南方成佛为师子音、师子相;南方成佛为虚空住、常灭;西南成佛为帝相、梵相;西方成佛为阿弥陀、度世间一切苦恼、西北成佛为多摩罗跋 檀香神通、须弥相;北方成佛为云自在、云自在王,东北成佛为坏世间一切怖畏、释迦牟尼。

  由以上经文可知,释迦牟尼也是十六王子之一。这样我们就易于理解造十六王子一躯的情形了。从阮景晖造像碑记铭中,我们也可确知此十六王子之一尊之像,是指释迦牟尼佛。如碑记中先有狂象之典故,后面描写尊像时说,“地非王舍,尔其处也”。这已说明了十六王子像之一躯是释迦牟尼。甚为有趣的是碑像铭中称造像人自身为:

  …百余人等,咸是在世之王孙、当今之公子。

  此处并不是说造像者中为首的几人,而是说造像邑众的全部,况造像者有各种姓名,故造像者全为贵胄之后的可能极小,之所以如此称说,应是与所施造像有关。因为十六王子其父原为国王。释迦也是净饭王之子,因而造像主都也称为贵胄之后,可以依此比附于所建像主。

  我们知道,《法华经》是自西晋起就极为流传的重要佛典之一。《法华经》原译本曾多次重出。西晋竺法护之译本名为《正法华经》、后秦鸠摩罗什所译为《妙法莲花经》。隋代者?那崛多又出过《添品妙法莲花经》。诸本中以罗什所出本影响最大。对此经的注疏也不在少数,隋代创立天台宗的智者大师所作《法华文句》与《法华玄义》 ,对十六王子事也有精解。菩提流支和勒那摩提还都译过《法华经论》。

  《正法华经》卷一就倡导兴建佛庙、造作寺塔。立作形象。《妙法莲花经·方便品》也说,以虔诚之心为佛建庙修塔,塑像绘画并其他供养也可成佛,没有条件时甚至在旷野中积土成庙,乃至童子嬉戏,聚沙成塔、也可成佛道。《法华经》中造像题材在佛教艺术中十分广泛。如“见宝塔品”中释迦多宝佛并坐形象在云冈等石窟及铜石造像中都很常见。《普门品》宣扬的观世音菩萨像是更为习见的作品。《法华经》极善于运用许多譬喻故事,因而也易于用形象表达。唐代道宣为此经作的序中说:

  所以放光现瑞,开发之教源,出定扬德。畅佛慧之宏略。‘朽宅’通入大之文轨,‘化城’引昔缘之不坠,系‘珠明’理性之常在,‘凿井’显示悟之多方。词义宛然,喻陈唯远。

  《法华经》中运用大量譬喻故事,是与经中宣说的思想分不开的。《法华经》以独创的‘会三归一’法门,统摄大小乘佛教间的对立与矛盾。给声闻、缘觉、菩萨三乘以不同地位。针对聆听佛法之人根性区别,以初、中、后三段来宣说佛法,因而有种种方便法门:

  以无量无数方便种种因缘譬喻言词而为众生演说诸法。是法皆为一佛乘故。《法华经》廿八品的基本内容可以用有二乘之人(声闻、缘觉)能否成佛;如来寿量是始成还是久成来两大部分来概括。《化城喻品》亦有两段内容,即前段十六王子事缘和后段的导师为行众幻化城廓、鼓励众人前往探宝,终得珍宝即大乘正法的故事。《化城喻品》之化城故事,在佛教艺术中有不少表现,敦煌莫高窟中存有不少表现化城之喻的壁画。如第23、61、98、103、217号窟的法华经变壁画中都有化城喻品的内容。但其中都没有十六王子的事项。十六王子事缘更多的是体现了如来的寿量,因为释迦牟尼佛也是十六王子之一。十六王子之出世是在很久远前的无量无边不可思议阿僧祗劫、因而释迦牟尼寿量久远、佛缘久成。所以十六王子事与《如来寿量品》等部分的内容都体现出释迦如来具有永久生命的思想有关。不是譬喻故事。所以《正法华经》中《化城》译为“往古品”,而道宣亦说《化城》“引昔缘之不坠”,这都是指《化城喻品》之十六王子内容,而不是指“化城喻”之内容。

  相对来说,十六王子的形象表现要少得多。十六王子像只在唐代以前的石窟碑像中存在一些线索。白佛山第一号窟中留下了完整的十六王子像与铭记,弥足珍贵。十六王子像和铭刻,毫无疑义地证明了此处石窟像与《法华经》的关系。在此窟中刻铭的大量题记中,主要是造像施主题名,明确提到造像题材的仅有十六王子一处。还有几处仅在施主姓名前冠以菩萨主、宝台主、师子主之称。造像施主中虽可看出以世俗官吏须昌县令李文府、须昌县丞李处君、须昌县尉邢那及眷属等人为主,却也有为数不少的僧侣,沙门僧惠幽、道方与比邱尼明达、令姿、洪岩等 ,亦达十数人之多。从此窟中壁面按排、龛像布列的情况来看,显然是经统一经营的位置凿造。其布列相当整齐。疏朗有致。铭记中斋主梁啖鬼与其妻的题名等在东壁和西壁并出现的情况更证明了龛像的一致规划。雕造时仅因据东西壁面之不同,两壁龛像略有差别。东壁底部有一龛涅磐像,佛三尊像的龛数略多。而两壁整排的菩萨与弟子形象则极为一致。尤可注意的是,两壁龛像都有上面的一排五龛弟子像,下面又分别列有三龛弟子像。即西壁的第五排一龛,第六排两龛。东壁的第六排三龛。虽然西壁有一龛旁题石匠改佛的小字,但上文已述,此改只是将像身略减薄,刻上袈裟纹路。这样计来,两壁各有八身弟子像(每龛一身),合计恰为十六沙弥形象。《法华经·化城喻品》中清楚说道,尔时十六王子。皆以童子出家而为沙弥。诸根通利,智慧明了,已曾供养百千万亿诸佛,净修梵行,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十六龛沙弥形象,皆立帐形龛中,合掌胸前,虔诚之态可掬。经中又说:(佛)说是经已。即入静室禅定八万四千劫。是时十六菩萨沙弥。寂然禅定。各升法座,为四部众广说分别妙法华经。…十六沙弥今皆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於十方国土现在说法。

  十六菩萨沙弥成为了十六佛。我们在白佛山虽只见到一龛佛像旁题有十六王子像,但是此窟中与此佛像趺坐姿态相同的单尊佛龛像恰也达到十六之数。其西壁有六龛、东壁有十龛。此窟壁龛中即专题有“十六王子像”,龛像中沙弥弟子形象也为十六,单尊趺坐佛像也亦为十六,经文与造像如此的相应,恐难以用仅仅是巧合来解释。

  在《化城喻品》关于十六王子的经文中,十六王子先后为沙弥,菩萨沙弥、终又成十方国土八方显现的佛。从白佛山窟中龛像我们见到十六沙弥形像、十六趺坐佛形像、如果不是偶然巧合,那么,此窟龛像基本依据《法华经》十六王子事雕造的可能性极大。进一步说,此段经文也提到了佛涅磐事,铺首龛中胁以四天王的佛像之根据很可能是大通智胜如来。铺首形龛佛五尊像,是石窟像中很少见的组合,结跏趺坐佛旁胁侍四身护法天王形象。天王均立姿侍佛,龛形华美突出。经文中说道,大通智胜如来,升菩提树下狮子座。诸梵天王。雨众天华,四王诸天为供养佛常击天鼓,其余诸天作天伎乐。

  经文中还有释迦牟尼说道,我灭度后,复有弟子不闻是经,不知不觉菩萨所行。……诸比丘,若如来自知涅磐时到,众又清净,信解坚固,了达空法,深入禅定,便集诸菩萨及声闻为说是经,世间无有二乘,而得灭度,唯一佛乘而得灭度耳。比丘当知,如来方便深入众生之性,知其志乐小法,深著五欲,为是等故,故说于涅磐。是人若闻则便信受。

  释迦佛预料了宣说法华经的艰难不易,说佛灭度仍后有弟子不闻此经,又据众生之根性,以方便力,以涅磐宣说法华,使人们听闻信受。壁龛中的涅磐像,应与此段经文有关。

  此外还有材料说明窟碑像与《法华经》的联系。如阮景晖造像碑记中说:毗邪起不二之论,寻此三乘。致惑於兜羊,观彼十地,有疑於罗/谷。…囗囗爱悦大乘。俱悦味道,听搅游心法苑,上下率化,共遵斯福。

  山东历城黄石崖摩崖造像存有一方《大涅磐经偈》的刻经,经笔者查对,其文分两段,前有偈,后段内容实为《法华经。普门品》起首的一段话。《八琼室金石补正》卷廿四还载有一条隋开皇九年张晖造观世音菩萨像记,张晖之名也出现在白佛山此窟的施主题名之中。

  由上述情况我们可知,十六王子像在北朝至隋代曾在河南与山东出现。十六王子像的依据是《法华经·化城喻品》的有关内容。十六王子像出现的形态有石窟与造像碑等。十六王子像也有单尊的形像。单尊的十六王子所表现的应是释迦如来佛。因为十六王子皆成佛道,第十六身王子所成即是释迦如来佛。释迦如来就是十六王子之一。

  十六王子像的出现反映了《妙法华花经》在石窟碑像等艺术中题材的多样性。《法华经》已有多种母题见於佛教的雕刻与绘画之中,十六王子像虽然出现的不多,但是仍不失为《法华经》中一种重要的造像题材。十六王子事缘说明了释迦如来寿量久远,也宣说了法华经的重要。山东东平白佛山第一号窟中存有完好的形像和铭文。值得引起高度注意。联系到阮景晖造碑像。我们至少可以推定,单尊的十六王子佛像形态,体现了十六王子中的释迦佛。联系到该窟龛像中的十六身沙弥弟子形像和十六单尊趺坐佛像,以及与经文有联系的涅磐窟和胁侍四天王的大通胜智如来像,我们初步推测白佛山第一号窟龛像是据《法华经·化城喻》中十六王子事缘的经文雕造而成。

注释:

[1]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第148页,卷廿四。文物出版社、1988年。

[2]慈怡《佛光大辞典》P386页十六王子条。丁福保《佛学大辞典》。

[3]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四,46-47页。由洛阳附近地图来看,很可能是河南(今洛阳)、新城、陆浑、堙阳、偃师等数县。

[4]《隋书·地理志中》卷三十。中华书局本。

[5]泰安市文物考古研究室《山东东平白佛山石窟造像调查》,《考古》1989年第3期。陈聿东《山东隋代石窟艺术探析》,《南开学报》1992年2期。陈聿东文中对白佛山主要洞窟的年代。大佛洞的题材的推断均粗疏不确。对玉函山与东佛峪的造像题记也有混同。

[6]《大正藏》卷三十四,《法华义疏》卷八。《法佛文句》卷七下。日本圣德太子也著有《法华义疏》,见《大正藏》卷五十六,N2187号经。对《法华经》作注疏的还有南朝梁法云的《法华义记》。唐代窥基的《法华玄赞》等。智者大师所创立之天台宗和日本与韩国的天台宗均以《妙法莲花经》为根本经典。有关题记的内容系根据笔者97年4月实地调查录文并参酌《八琼室金石补正》的著录作出。笔者考察时得到了东平县文物保管所杨洁同志的帮助。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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