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第11期(1995年7月)

《中国文化》第11期(1995年7月)

主  办: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化》编辑部
周  期:半年刊
出版时间:1995年7月


學人寄語

   十九世紀,西方帝國主義之入中土,中華帝國的“政治秩序”遭到解體,誠是秦漢以來未有之世變。但中國文化真正遭到深刻挑戰的則是在二十世紀的中國現代化。

   中國是“命定地”走上現代化的,惟中國以此而出現發展的大機運。但在現代化的深化過程中,以儒學為基底的中國人之生命型態及中國人之意義結構都發生變化。中國的“文化秩序”正面臨解構與重構。

  在跨世紀之前夕,中國人最應深省的是中國文化與“現代性”課題。在中國現代化進程中,中國文化是一被變項,也是一自變項,現代化之路是多元的,“現代性”也可以是多元的。但有沒有可能出現“中國的”現代性?主要視乎中國文化能不能及如何回應現代的普遍性問題。

  中國現代性之建構亦是現代中國的文化秩序的重構。

金耀基  香港中文大學講座教授、副校長

一九九五年七月十三日

编    後

    本期“文史新篇”專欄刊出的李澤厚先生的《論語今讀》前言,以及《論語》“學而”、“為政”兩章今讀示例,是作者一部新著的選篇,我們對澤厚先生給《中國文化》以優先發表的機會,特致謝忱。

  漢唐以來,釋證《論語》之作多矣。李釋之特點,是不拘舊說,“以意逆志”,化百家為一家,“今讀”之“今”字有充分體現。作者的大判斷,是在學理上把孔門儒學定位於“半宗教半哲學”,不失為孤明先發之見。文中有這樣的話:“儒學、孔子和《論語》這種既非宗教又非哲學或者說半宗教半哲學的特徵,我認為是真正的關鍵和研究的起點所在,但在今日中國學術界卻很少被注意或強調。”《今讀》正是以此為出發點,通過“譯”、“注”、“記”的詮釋方式,對《論語》這部儒家經典進行了既解構又重建的工作。

  余英時先生的《現代儒學的回顧與展望》一文,是他參加東京儒學會議提交的論文,經過擴充改寫,成為一篇頗具份量的學術史論文字。在題旨上,可以看作是本刊第六期所載《錢穆與新儒家》的續篇。而探討方式,仍然是在追尋中國傳統思想發展與轉化的內在理路。文中寫道:“我的基本假設是明清儒學中某些新傾向,恰好構成了現代儒家接受西方觀念的誘因。”那末明清儒學的新傾向、新基調到底是什麼?英時先生說:“明清有濟世之志的儒家已放弃了‘得君行道’的上行路綫,轉而采取了‘移風易俗’的下行路綫。惟有如此轉變,他們才能繞過專制的鋒芒,從民間社會方面去開辟新天地。”對明清儒學基調給以新的定位,是該文的重旨。而文中最能引發人們興趣的地方,是結語部分對未來儒學所作的展望。

  第一、英時先生認為,由于辛亥革命以還儒家整體建制的崩潰,儒學盡喪其依托,已變成“游魂”,所以在可預見的未來,下可能再恢復往日儒學的主宰地位了。第二、儘管如此,在二十世紀又是儒家道德資源在中國發揮得最酣暢的世紀。這個游魂有兩千多年的憑借,一時不會散盡。第三、英時先生指出,長期累積的儒學道德資源到今天已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是一個加速浪費卻不曾增添新的儲蓄的局面。第四、儒學的未來轉變,恐怕主要在“日用常行化”、“人倫日用化”方面,全面安排人生秩序的想法應該放弃。因此再次對“內聖外王”之說提出了質疑。第五、從“日用常行”的觀點看,儒學傳統中所蘊藏的精神資源街有待於深入發掘。第六、現代儒學在“日用常行”方面究竟該具有什么樣的實際內涵,應該是有志于重建現代儒學的人深入研究的大課題。上期本刊主編與英時先生的訪談對話,涉及到相權問題、公領域和私領域問題,此文中又有進一步的闡發。

  今年五月在港島舉行的“錢賓四先生百齡紀念學術研討會”上,圍繞余英時先生的《錢穆與新儒家》一文,與會學人有新的論說,特別是劉述先教授的《對于當代新儒家的超越內省》長文,是與余英時先生直接交鋒的,對當代儒學的理念、內涵及命運作了不同的分梳,本期“文化學術動態”專欄郭齊勇的文章對此有較詳盡的報道,讀者可參看。回應的全文,包括上篇《理學、經學與史學的融通:由方法學的觀點論<錢穆與新儒家>》和下篇《當代新儒家的自我反省與定位》,共四萬余言,已征得劉述先教授的同意,將在今年秋季號《中國文化》(總第十二期)上一次刊出,謹此向讀者預告。

一九九五年七月五日編後谨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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