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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苏曼殊

张志军

  再次见到苏曼殊的名字,有着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第一次读到苏曼殊的名字是在一篇叫做《行云流水一孤僧》的文学评
论中(那时我还在读中学,大抵只有现在一半的年龄),文章的作者与出
处如今已全然不能记起,只记得当时心情的惨淡兼与猎奇式的惊喜。

  曾经一度仿效(或更恰当地说是抄袭)过苏曼殊的笔法与文风,比如此后在给女朋友的情书中往往写着“静姊妆次”的抬头,虽然当时并不知
道苏曼殊在《断鸿零雁记》中所谓的“静姊”即是他的初恋情人—18岁时
因苏的薄情抑郁而终的小表姐静子小姐。

  苏曼殊,1884年10月9日(光绪十年甲申八月二十一日)生于日本横滨,始名宗之助,一改名苏戬,学名子谷,亦名元瑛、玄瑛,一生随意更名,因而名号极多,“曼殊”是他在大同学校(注:位于日本横滨)学习时使用的字;1918年5月2日下午4时病逝,享年35岁,后事由汪精卫等料理;1924年6月9日,孙中山出资千金,由其友人陈巢南(去病)等葬于杭州西湖孤山;离他的坟墓不远处,长眠着一代名伎苏小小。

  “苏家小女旧知名,杨柳风前别有情”,是白居易吟咏西湖、凭吊苏小的诗句。“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是苏小小《同心歌》中朴素率真的句子。19岁的如花年华即行弃世的苏小小,其形象的本身就是一个难解的迷梦。

  也许是自己提纲设计的偏误,由苏曼殊的坟墓转回头来讲他的生前,我忽然有着一种盗墓贼式的卑微心情与难以捱制的心惊肉跳。林语堂先生曾说:鲜明的个性永远是一个迷。而苏曼殊就是一个具有鲜明个性的人,鲜明之外,简直有几分怪异。解读苏曼殊,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任何一种看似合理的解释均或多或少透露着强梁式的牵强。在缓缓滑过脑际难以计数的词汇中,我努力说服着自己,极勉强地选择了“形为心役”一词来为苏曼殊35年的坎坷人生来作出终结性的评语。

  与苏曼殊同时代的中国,有着一大批至今听来仍使我悚惧莫名的名字:梁启超、章太炎、刘师培、章士钊、柳亚子、包天笑、鲁迅……。这在今天看来,仍然是一个令人惊奇的事实:在20世纪初,中国人无论学识还是性情都能达到极致,与之相比,后人就难以企及了。而苏曼殊,则正是在这种湿润的土壤中脱壳而出的一棵算不上茁壮甚至有些畸形的幼苗,他所在的时代最终容纳了他。

  相对而言,章太炎、柳亚子等人均属学问大家,以才情胜出;而苏曼殊则独以性情夺魁。解读苏曼殊的意义所在,并不在于他的几本书、几幅
画、几首诗,而在于他特立独行、卓然不群的个性。

  世纪之初真让人羡慕,我们看见独特的苏曼殊活得满开心。他是独特的天才,接近疯子的境界。他抽雪茄,嚼牛肉,大吃摩尔登糖,身边还围
了那么多好看的女人。他孤身一人,全无牵挂,来去无影,天马行空。他
的自由就象他的独特,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也不奇怪,谁叫他是别具特色的艺术家呢。据有关分析资料指出,至少有70%以上的艺术家在不同程度上具有神经质的表象或心理倾向,大抵都并不具有“完整的人格”。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不能确切知道艺术本身到底是一种常态的产物(日神文化)还是一种病态的反映 (酒神文化)。但即便神经质,即便病态,真正的艺术家带给我们的美与力,也绝非其后
滚滚而来的复制品所可以刻意仿效的。

  苏曼殊果真那么自由吗?其实并不尽然,他看似自由的形体,处处经受着内心的牵制:他的一项项“宏伟计划”,频繁的出世与入世,从佛家
的黄卷青灯到尘世的软绿柔红,从另一种意义上讲,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大
窜逃的“幌子”。逃避亲人,躲避朋友,背弃情人……换来的,只是肉身
的疲遢与心灵的孤寂。

  一般男人在成年后,宁愿摆出一副成熟的样子,以应付环境。诗人气质的苏曼殊历尽坎坷,却依然一副赤子形象。两相对照,人们在认同前者
的同时,悄悄地赞叹后者。任何人,当他面对自己而不是别人,面对书本而不是面对世界,面对梦境而不是面对现实,他会对传说中的赤子形象,油然而生敬意。

  苏曼殊的天真(烂漫),纯朴得象一抔泥土,清亮得象一滴雨水,历尽坎坷而永远不谙世事。他的天真,他的孩子气,使他倍受朋友们的宠爱,但其也往往被天真所累。他的天真不假,纯系天性,但脆弱、容易受挫,神经紧张。

  苏的暴饮暴食,苏的发乎情止乎礼,在今日看来,大半出于他的任性使气,这一点是并不值得称道的。

  十余年后的今日再读苏曼殊,不由自主地站在旁观着的立场,“冷静、理性”的审视如同面对ET一般的异类,再没有儿时曾有过的沉醉与痴迷。或许,我们已把握了生存的先机;又或许,我们已背弃了人性的本义!

(注:相关参考资料由银都集团金焱小姐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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