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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中国的春节,作为除旧迎新的节日,时间相当长,从年前的腊月二十三,天空中就似乎弥漫了节日的气息。这种节日的气氛,在保持传统风俗较好的地方,甚至会持续到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但欢度春节的高潮,应该说是自除夕始一直到上元之夜。除夕与新年之际,意味着生命流逝的界碑,最容易引发诗人的生命意识,引发诗人对于生命意义的思考,所谓“旧国当千里,新年隔数更”,又值春风渐进之际,所谓“寒犹尽北峭,风渐向东生”,也就最为容易引发寂寞情怀“衰残归未遂,寂寞此宵情”。(见中唐姚合《除夜二首·其一》)检索唐宋诗人的春节诗作,不惟可以通晓唐宋时代之春节民俗,而且可以审视诗人的心灵世界。

  为何叫做除夕,光阴过去为除,《诗经·唐风·蟋蟀》就有:“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岁月其除。”这大概是有关除岁之“除”最早的使用。朱熹解释说:“聿,遂;莫,暮;除,去也。”说当蟋蟀在堂的时候,一年之岁忽已晚矣。终岁劳苦,不敢少休,而当此除岁迎新之际,应该纵情欢乐,“当此之时而不为乐,则日月将舍我而去矣”。这也就是中国春节何以如此之长的历史文化方面的原因。

  有关春节的民俗,较早的记载见于南朝梁宗懔的《荆楚岁时记》,其中的庭前爆竹,以次拜贺,进屠苏酒,插桃符等等,在唐宋诗词中都屡屡得见,而且还有许多新的补充,如初唐之际杜审言的《除夜有怀》:“故节当歌守,新年把烛迎。……兴尽闻壶覆,宵阑见斗横。”描写了除夜的把烛迎新、宵阑见斗横之通宵不寐的守岁以及兴尽闻壶覆的射壶游戏等等。射覆是古代近乎占卜的游戏,在覆器下放置东西使人猜测,故曰射覆。猜谜语式的酒令,也被称为射覆;李商隐在《隋宫守岁》诗中说:“沉香甲煎为庭燎,玉液琼苏作寿杯。”燃起名贵的沉香,庭院中火炬灯烛照得一片通明,举起玉液琼浆美酒,来祝贺新的一岁之开始。这些习俗,直到今天大多保留着。

  唐人以“除夕”“元日”等春节为题目的诗作,当以白居易的为多。其中的原由,大抵是由于诗歌发展到中唐,原本以山水意象为主体的近体诗一变而为摹写日常生活的以文为诗,如同王国维所说“诗至唐中叶以后,殆为羔雁之具矣”,说诗歌到了中唐,就像是春秋时代相互见面礼聘应酬的羔羊大雁一类的礼物(《礼记》:“凡贽,……卿羔,大夫雁。”)。这种说法,有其一定的合理性。初盛唐诗,近体诗刚刚形成,山水意象兴起,故作诗极为凝练,真如羚羊挂角,无迹可求,而中唐时代的韩愈、白居易等,以散文方式写诗,白居易又特别主张通俗晓畅,写诗近乎写日记,写书信,盖因诗体变革的初期,其意义往往更多在于冲决,尚未找到适中的方式,因此白居易的春节诗作,虽然数量极多,但却并不是太好。其中稍稍好看些的,如写于60岁的《除夜》:“病眼少眠非守岁,老心多感又临春。火销灯尽天明后,便是平头六十人。”洋溢着对生命流逝的感慨和生命仍然存在的恬然自得,是那种“七十期渐进,万缘心已忘”的闲适和“堂上书帐前,长幼合成行”(《三年除夜》)的惬意。写于49岁的《除夜》好些:“岁暮纷多思,天涯渺未归。老添新甲子,病减旧容辉。乡国仍留念,功名已息机。明朝四十九,应转吾前非。”特别是前两句,虽然仍然是个体化的语境,但因为有了“天涯渺未归”的悲哀和“岁暮纷多思”的国人于除夕之夜共同的感受,也就有了些感人之处,但其余六句,却仍然显得枯燥而缺乏动人的力量;写于53岁的《除夜寄微之》:“共惜盛时辞阙下,同嗟除夜在江南。家山泉石寻常忆,世路风波子细谙”,写出了白居易与元稹“一事无成百不堪”的共同人生经历。此外还有“万里经年别,孤灯此夜情”(《除夜寄弟妹》),“牢落江湖意,新年上庾楼”(《庾楼新岁》),“家寄关西住,身为河北游。萧条岁除夜,旅泊在洺州”(《除夜寄洺州》)等,都是白居易春节诗中的佼佼者。

  白居易之前之后的一些诗人,都有些春节好诗,如孟浩然的《除夜》:“迢递三巴路,羁危万里身。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渐与骨肉远,转于奴仆亲。那堪正漂泊,来日岁华新。”《除夜乐城逢张少府》:“云海泛瓯闽,风潮泊岛滨。如何岁除夜,得见故乡亲。余是乘槎客,君为失路人。平生复能几,一别十余春。”《除夜有怀》:“帐里残灯才去焰,炉中香气尽成灰。”“守岁家家应未卧,相思那得梦魂来。”因为写了除夕夜所闻所见的个案情景而感人。“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在工整的对仗中展示凄凉与孤独的心境,“渐与骨肉远,转于奴仆亲”,则展示了久在异乡漂泊的怪异现象,在平淡的怪异现象的诉说中,展示无奈的心境;“如何岁除夜,得见故乡亲”,写出意外的惊喜。除夕,按照国人的风俗,一般是自家团聚的日子,而漂泊异乡的诗人,不能与家人团聚,在岁除之夜得以邂逅故乡乡亲,已经是莫大的惊喜了。

  盛唐与中唐时期还有一些更为有名的描写春节除夕的诗作,如高适的《除夜作》:“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其动人之处在于将故乡之思与羁旅寒灯之下的凄然感受放置在具有欢乐色彩的除夕之夜,将“愁鬓”的生命体验置于“明朝又一年”时间流逝的临界点,将生命有限的无奈与故乡千里的空间阻隔对应,遂使其起到增其一倍的效果。元稹的“忆昔岁除夜,见君花烛前。今宵祝文上,重迭叙新年”(《除夜》),写出除夜之夕对亡妻所爱之思念。而王湾的“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更为具有盛唐气象,更为具有普遍意义,将次北固山下的具体场景升华为一幅阔大雄奇的海日除夕图,含蓄了生命新旧交替的哲理诗魂:初生的海日在残夜中早已孕育,春天的生命在旧年中就已然存在。这是令后人涵 咏不尽的妙趣所在。

  因此,如同王国维所论,“诗人对于宇宙人生,须入乎其内,又须出乎其外”,“入乎其内,故有生气,出乎其外,故有高致”,大凡好诗,往往要有小我,有小我方才具体亲切,同时,也需要从小我中跳脱出来,升华到大我的境界。宋人作诗,一方面存在着如同王国维批评的“羔雁之具”的问题,但也有许多将抽象与具象、小我与大我结合很好的诗作。如苏洵极少作诗,但也有两句一时为人传诵:“佳节每从愁里过,壮心时傍醉中来。”苏洵一生多宦游四方,虽为散文大家,却蹉跎科场,累试不第,此两句就书写了诗人除夕佳节中壮志不酬的心态,它不是一年一节的摹写,而是人生许多次除夕醉酒浇愁的浓缩。由于这种壮志难酬的景况具有普遍意义,因此,在书写了自我情态的同时,也就为普天下具有相类感受者倾诉了他们的情怀,因之具有了大我的普遍意义。(木斋撰  摘自《中华读书报》)

 

 

蟋蟀 《诗经·唐风》

蟋蟀在堂,岁聿其莫。今我不乐,日月其除。
无已大康,职思其居。好乐无荒,良士瞿瞿。
蟋蟀在堂,岁聿其逝。今我不乐,日月其迈。
无已大康,职思其外。好乐无荒,良士蹶蹶。
蟋蟀在堂,役车其休。今我不乐,日月其慆。
无已大康,职思其忧。好乐无荒,良士休休。

 

共内人夜坐守岁 南朝梁·徐君倩

欢多情未及,赏至莫停杯。酒中喜桃子,粽里觅杨梅。
帘开风入帐,烛尽炭成灰,勿疑鬓钗重,为待晓光催。

 

守岁 唐·李世民

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
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其欢新故岁,迎送一宵中。

 

除夜有怀 唐·杜审言

故节当歌守,新年把烛迎。冬氛恋虬箭,春色候鸡鸣。
兴尽闻壶覆,宵阑见斗横。还将万亿寿,更谒九重城。

 

除夜 唐·孟浩然

迢递三巴路,羁危万里身。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
渐与骨肉远,转于奴仆亲。那堪正漂泊,来日岁华新。

 

除夜乐城逢张少府 唐·孟浩然

云海泛瓯闽,风潮泊岛滨。何知岁除夜,得见故乡亲。
余是乘槎客,君为失路人。平生复能几,一别十余春。

 

除夜有怀 唐·孟浩然

五更钟漏欲相催,四气推迁往复回。
帐里残灯才去焰,炉中香气尽成灰。
渐看春逼芙蓉枕,顿觉寒销竹叶杯。
守岁家家应未卧,相思那得梦魂来。

 

应诏赋得除夜 唐·史青

今岁今宵尽,明年明日催。寒随一夜去,春逐五更来。
气色空中改,容颜暗里回。风光人不觉,已著后园梅。

 

除夜作 唐·高适

旅馆寒灯独不眠,客心何事转凄然。
故乡今夜思千里,愁鬓明朝又一年。

 

次北固山下 唐·王湾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阔,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除夜二首 唐·姚合

衰残归未遂,寂寞此宵情。旧国当千里,新年隔数更。
寒犹尽北峭,风渐向东生。谁见长安陌,晨钟度火城。

殷勤惜此夜,此夜在逡巡。烛尽年还别,鸡鸣老更新。
傩声方去疫,酒色已迎春。明日持杯处,谁为最后人。

 

除夜 唐·卢仝

衰残归未遂,寂寞此宵情。旧国馀千里,新年隔数更。
寒犹近北峭,风渐向东生。惟见长安陌,晨钟度火城。
殷勤惜此夜,此夜在逡巡。烛尽年还别,鸡鸣老更新。
傩声方去病,酒色已迎春。明日持杯处,谁为最后人。

 

钦州守岁 唐·张说

故岁今宵尽,新年明日来。悉心随斗柄,东北望春回。

 

除夜 唐·元稹

忆昔岁除夜,见君花烛前。今宵祝文上,重叠叙新年。
闲处低声哭,空堂背月眠。伤心小儿女,撩乱火堆边。

 

除夜 唐·白居易

岁暮纷多思,天涯渺未归。老添新甲子,病减旧容辉。
乡国仍留念,功名已息机。明朝四十九,应转悟前非。

 

除夜寄微之 唐·白居易

鬓毛不觉白毵毵,一事无成百不堪。
共惜盛时辞阙下,同嗟除夜在江南。
家山泉石寻常忆,世路风波子细谙。
老校于君合先退,明年半百又加三。

 

除夜寄弟妹 唐·白居易

感时思弟妹,不寐百忧生。万里经年别,孤灯此夜情。
病容非旧日,归思逼新正。早晚重欢会,羁离各长成。

 

客中守岁在柳家庄 唐·白居易

守岁尊无酒,思乡泪满巾。始知为客苦,不及在家贫。
畏老偏惊节,防愁预恶春。故园今夜里,应念未归人。

 

除夜宿洺州 唐·白居易

家寄关西住,身为河北游。萧条岁除夜,旅泊在洺州。

 

除夜 唐·白居易

病眼少眠非守岁,老心多感又临春。
火销灯尽天明后,便是平头六十人。

 

除夜 唐·白居易

薄晚支颐坐,中宵枕臂眠。一从身去国,再见日周天。
老度江南岁,春抛渭北田。浔阳来早晚,明日是三年。

 

三年除夜 唐·白居易

晰晰燎火光,氲氲腊酒香。嗤嗤童稚戏,迢迢岁夜长。
堂上书帐前,长幼合成行。以我年最长,次第来称觞。
七十期渐近,万缘心已忘。不唯少欢乐,兼亦无悲伤。
素屏应居士,青衣侍孟光。夫妻老相对,各坐一绳床。

 

除夜 唐·来鹄

事关休戚已成空,万里相思一夜中。
愁到晓鸡声绝后,又将憔悴见春风。

 

隋宫守岁 唐·李商隐

消息东郊木帝回,宫中行乐有新梅。
沉香甲煎为庭燎,玉液琼苏作寿杯。
遥望露盘疑是月,远闻鼍鼓欲惊雷。
昭阳第一倾城客,不踏金莲不肯来。

 

除夕 宋·梅尧臣

莫嫌寒漏尽,春色应来早。风开玉砌梅,熏歇金炉草。
稚齿喜成人,白头嗟更老。年华日夜催,清镜宁长好。

 

守岁 宋·苏轼

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

 

卖痴呆词 宋·范成大

除夕更阑人不睡,厌禳钝滞迫新岁。
小儿呼叫走长街,云有痴呆召人卖。

 

除夜雪 宋·陆游

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
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

 

除夜自石湖归苕溪 宋·姜夔

细草穿纱雪半消,吴宫烟冷水迢迢。
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香过石桥。

 

除夜 宋·文天祥

乾坤空落落,岁月去堂堂。末路惊风雨,穷边饱雪霜。
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

 

除夕 明·文徵明

人家除夕正忙时,我自挑灯拣旧诗。
莫笑书生太迂腐,一年功事是文词。

 

除夕 清·赵翼

烛影摇红焰尚明,寒深知己积琼英。
老夫冒冷披衣起,要听雄鸡第一声。

 

癸已除夕偶成 清·黄景仁

千家笑语漏迟迟,忧患潜从物外知。
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

 

 
 
元旦

  元旦,农历正月初一为元旦,为一年的第一天。元旦还有许多别名,如元朔、元正、正旦、端日、岁首、新年、元春等等,现在则将元旦和新年大多给予公历的一年之首使用,而旧历的元旦则专门使用春节,或者大年初一等等区别之。元日,本意为吉日,从《东京赋》以来相沿以正月初一为元日。《乐府诗集》十四,南朝梁萧子云《介雅》三首之三:“四气新元旦,万寿初今朝。”宋人吴自牧《梦梁录》一正月:“正月朔日,谓之元旦。俗呼为新年。”汉代以来,每逢元旦,都要举行元会,朝廷举行群臣百官以及外国使节朝会祝贺的礼仪。汉代张衡《东京赋》:“于是孟元春日,群后旁戾”,“言诸侯正月一日从四方而至。”(薛综注),唐宋因袭此风尚。唐德宗李适《元日退朝观军仗归营》:“献岁视元朔,万方咸在庭”,是从接受朝拜的皇帝的视角记载元朔之日万方在庭的场景;盛唐中唐之际的诗人卢纶等人,则是从朝拜者士大夫的角度记载百官朝贺的盛况:“万戟凌霜布,森森瑞气间。垂衣当晓日,上寿对南山。济济延多士,跹跹舞百蛮。小臣无事谏,空愧伴鸣环”(《元日早朝呈故省诸公》),“鸣珮随鹓鹭,登阶见冕旒 ”(《元日朝回中夜书情寄南宫二故人》), “天颜入曙千官拜,元日迎春万物知”,“寿酒年年太液池”(杨巨源《元日观朝》),“丹凤楼前歌九奏,金鸡竿下鼓千声”(《元日含元殿下立仗丹凤楼门下宣赦相公称贺二首·其一》),许浑:“千官共削奸臣计,万国初衔圣主恩。”(《正元》一作元日,一作元正)这些诗句,为我们描绘了百官于元旦早朝庆贺新年的场景:从万戟森森的御前警卫中趋步前行,文武百官依照官阶品位依次行礼称贺,然后,在鼓乐歌舞中举行酒会。

  宋代同样如此,宋人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载:“正旦大朝会,……诸国使人入贺殿庭。列法驾仪仗,……各执方物入献。”在民间,则是“鸡鸣而起,先于庭前爆竹,以辟山臊恶鬼。长幼悉正衣冠,以次拜贺。进椒柏酒,饮桃汤,进屠苏酒,……”(宗懔《荆楚岁时记》)“结彩棚,铺陈冠梳,珠翠、头面、衣着……之类,间列舞场歌馆,车马交驰向晚,贵家妇女,纵赏观赌……小民虽贫者,亦须新洁衣裳,把酒相酬尔。”(《东京梦华录》)唐人杜甫的“飘零还柏酒,衰病只藜床”(《元日示宗武》),和宋人秦观的“正是人间佳节,开尽小梅春气透。花烛家家罗列,来往绮罗,喧阗箫鼓,达旦何曾歇”(《念奴娇》),都对这种风俗场景有所记载。

  当然,新年之际,那些罪臣流贬者,便也格外伤心,如初唐武则天时代的政治斗争牺牲品宋之问晚年流放,有《新年作》:“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老至居人下,春归在客先。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已似长沙傅,从今又几年。”“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可谓在初唐时期难得的好句,没有流放贬谪的切身体验,是写不出来的,但以贾谊贬为长沙傅自比,却是没有人能够认同的,倒是与贾谊同样死在贬谪之地,倒是成为宋之问的谶语。不同的是,贾谊郁郁而死,为天下人所痛哭;而宋之问则是为睿宗皇帝赐死于贬谪之所钦州,为天下人所不齿。

  元旦诗一般容易流于场面应酬,但也有优秀者。王安石《元日》(龙书本作《除日》)可以视为其中之翘楚。他不仅将除夕与元日的宋代风俗记录在案,写出唐宋时代除岁迎新的景况,而且表达了自我的哲学观念:“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说在爆竹声中送走了一年,在送暖的春风中,阖家欢饮屠苏美酒。屠苏酒,是用屠苏草浸泡的酒,当时民俗,在正月初一时,家家按照先幼后长的次序饮屠苏酒,唐人卢仝《除夜》诗说:“殷勤惜此夜,此夜在逡巡。烛尽年还别,鸡鸣老更新。……明日持杯处,谁为最后人”;宋人苏辙《除日》诗说:“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两诗都提及长者最后饮酒的风俗。饮酒大概是子夜时分刚刚进入新年的那一刻开始的。屠苏,也名“屠酥”“酴酥”,古代元日饮酒屠苏的风俗,之所以在元日饮屠苏酒,是因为一个传说,或说是一个故事:“俗说屠苏乃草庵之名。昔有人居草庵之中,每岁除夜遗闾里一药贴,令囊浸井中,至元日取水,置于酒樽,合家饮之,不病瘟疫。今人得其方而不知姓名,但曰屠苏而已。”(唐韩谔《岁华纪丽·元日》:“进屠苏”注)王安石诗中的后两句说,在守夜中,千家万户迎来了曈曈红日,然后,用新的桃符来换去旧符。桃符,又涉及另外一个风俗:相传东海度朔山有大桃树,其下有神荼、郁垒二神,能食百鬼。因此,才有用桃木板画二神于门上以驱鬼避邪的风俗。《荆楚岁时记》:“正月一日,帖画鸡户上,悬苇索于其上,插桃符其旁,百鬼畏之。”五代后蜀始于桃符板上书写联语,其后改书于纸,演变成为后来的春联。陆游有诗:“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除夜雪》),正是这种风俗的生动记载。

  当然,作为大政治家、哲学家的王安石,其写作此诗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地记录宋代的春节民俗,而是表达了他除旧革新的政治理想。从王安石其他优秀诗作来看,传达那种变化之美,革新之美,以及那种不为世人理解的孤独之美,也确乎是其主要的诗意表达,如“飞来峰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登飞来峰》)的对于日升的礼赞,“春风又绿江南岸”中“绿”的动感和春天的欢呼,“春色恼人眠不得,月移花影上阑干”(《夜直》)中的那种静态美中的动态,以及“今人未可非商鞅,商鞅能令政必行”(《商鞅》)的对于商鞅政治变革的赞美等,无不如是。(木斋撰  摘自《中华读书报》)

 

 

元会 魏·曹植

初岁元祚,吉日维良。乃为嘉会,宴此高堂。
衣裳鲜洁,黼黻元黄。珍膳杂还,充溢圆方。
俯视文轩,仰瞻华梁。愿保兹善,千载为常。
欢笑尽娱,乐哉未央。皇室荣贵,寿考无疆。

 

介雅(其三) 南朝梁·萧子云

四气新元旦,万寿初今朝。
趋拜齐衮玉,钟石变箫韶。
日升等皇运,洪基邈且遥。

 

新年作 唐·宋之问

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老至居人下,春归在客先。
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已似长沙傅,从今又几年。

 

田家元日 唐·孟浩然

昨夜斗回北,今朝岁起东。我年已强壮,无禄尚忧农。
桑野就耕父,荷锄随牧童。田家占气候,共说此年丰。

 

元日示宗武 唐·杜甫

汝啼吾手战,吾笑汝身长。处处逢正月,迢迢滞远方。
飘零还柏酒,衰病只藜床。训喻青衿子,名惭白首郎。
赋诗犹落笔,献寿更称觞。不见江东弟,高歌泪数行。

 

新年作 唐·刘长卿

乡心新岁切,天畔独潸然。
老至居人下,春归在客先。
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
已似长沙傅,从今又几年。
律转鸿钧佳气同,肩摩毂击乐融融。
不须迎向东郊去,春在千门万户中。

 

庾楼新岁 唐·白居易

岁时销旅貌,风景触乡愁。牢落江湖意,新年上庾楼。

 

元日退朝观军仗归营 唐·李适

献岁视元朔,万方咸在庭。端旒揖群后,回辇阅师贞。
彩仗宿华殿,退朝归禁营。分行左右出,转旆风云生。
历历趋复道,容容映层城。勇余矜捷技,令肃无喧声。
眷此戎旅节,载嘉良士诚。顺时倾宴赏,亦以助文经。

 

元日早朝呈故省诸公 唐·卢纶

万戟凌霜布,森森瑞气间。垂衣当晓日,上寿对南山。
济济延多士,跹跹舞百蛮。小臣无事谏,空愧伴鸣环。

 

元日朝回中夜书情寄南宫二故人 唐·卢纶

鸣珮随鹓鹭,登阶见冕旒。无能裨圣代,何事别沧洲。
闲夜贫还醉,浮名老渐羞。凤城春欲晚,郎吏忆同游。

 

元日观朝 唐·杨巨源

北极长尊报圣期,周家何用问元龟。
天颜入曙千官拜,元日迎春万物知。
阊阖回临黄道正,衣裳高对碧山垂。
微臣愿献尧人祝,寿酒年年太液池。

 

元日含元殿下立仗丹凤楼门下宣赦相公称贺二首 唐·杨巨源

天垂台耀扫欃枪,寿献香山祝圣明。
丹凤楼前歌九奏,金鸡竿下鼓千声。
衣冠南面薰风动,文字东方喜气生。
从此登封资庙略,两河连海一时清。

临轩启扇似云收,率土朝天剧水流。
瑞色含春当正殿,香烟捧日在高楼。
三朝气蚤迎恩泽,万岁声长绕冕旒。
请问汉家功第一,麒麟阁上识酂侯。

 

正元 唐·许浑

高揭鸡竿辟帝阍,祥风微暖瑞云屯。
千官共削奸臣迹,万国初衔圣主恩。
宫殿雪华齐紫阁,关河春色到青门。
华夷一轨人方泰,莫学论兵误至尊。

 

元日 宋·王安石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念奴娇 宋·秦观

            千门明月,天如水,正是人间佳节。
            开尽小梅春气透,花烛家家罗列。
            来往绮罗,喧阗箫鼓,达旦何曾歇。
            少年当此,风光真是殊绝。

            遥想二十年前,此时此夜,共绾同心结。
            窗外冰轮依旧在,玉貌已成长别。
            旧著罗衣,不堪触目,洒泪都成血。
            细思往事,只添镜里华发。

 

玉楼春·元日 宋·毛滂

一年滴尽莲花漏,碧井屠苏沉冻酒。
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

佳人重劝千长寿,柏叶椒花芬翠袖。
醉乡深处少相知,祇与东君偏故旧。

 

己酉新正 明·叶颙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
梅柳芳容徲,松篁老态多。屠苏成醉饮,欢笑白云窝。

 

屠苏酒 明·瞿佑

紫府仙人授宝方,新正先许少年尝。
八神奉命调金鼎,一气回春满绛囊。
金液夜流千尺井,春风晓入九霞觞。
便将凤历从头数,日日持杯访醉乡。

 

元旦试笔 明·陈献章

天上风云庆会时,庙谟争遗草茅知。
邻墙旋打娱宾酒,稚子齐歌乐岁诗。
老去又逢新岁月,春来更有好花枝。
晚风何处江楼笛,吹到东溟月上时。

 

拜年 明·文征明

不求见面惟通谒,名纸朝来满敝庐。
我亦随人投数纸,世情嫌简不嫌虚。

 

迎春歌 明·袁宏道

东风吹暖娄江树,三衢九陌凝烟雾。
白马如龙破雪飞,犊车辗水穿香度。
绕吹拍拍走烟尘,炫服靓装十万人。
额罗鲜明扮彩胜,社歌缭绕簇芒神。
绯衣金带衣如斗,前列长宫后太守。
乌纱新缕汉宫花,青奴跪进屠苏酒。
采莲盘上玉作幢,歌童毛女白双双。
梨园旧乐三千部,苏州新谱十三腔。
假面胡头跳如虎,窄衫绣裤槌大鼓。
金蟒纩身神鬼妆,白衣合掌观音舞。
观者如山锦相属,杂沓谁分丝与肉。
一路香风吹笑声,千里红纱遮醉玉。
青莲衫子藕荷裳,透额裳髻淡淡妆。
拾得青条夸姊妹,袖来瓜子掷儿郎。
急管繁弦又一时,千门杨柳破青枝。

 

丁卯元日 明·钱谦益

一樽岁酒拜庭除,稚子牵衣慰屏居。
奉母犹欣餐有肉,占年更喜梦维鱼。
钩帘欲连新巢燕,涤砚还疏旧著书。
旋了比邻鸡黍局,并无尘事到吾庐

 

甲午元旦 清·孔尚任

萧疏白发不盈颠,守岁围炉竟废眠。
剪烛催干消夜酒,倾囊分遍买春钱。
听烧爆竹童心在,看换桃符老兴偏。
鼓角梅花添一部,五更欢笑拜新年。

 

凤城新年辞 清·查慎行

巧裁幡胜试新罗,画彩描金作闹蛾。
从此剪刀闲一月,闺中针线岁前多。

 

春节看花市 林伯渠

迈街相约看花市,却倚骑楼似画廊。
束立盆栽成列队,草株木本斗芬芳。
通宵灯火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
正是今年风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

 

元旦口占用柳亚子怀人韵 董必武

共庆新年笑语哗,红岩士女赠梅花。
举杯互敬屠苏酒,散席分尝胜利茶。
只有精忠能报国,更无乐土可为家。
陪都歌舞迎佳节,遥视延安景物华。

 

东风吟 郭沫若

岭南冬令如初夏,丛菊常开四季花。
春节到来加倍乐,东风送暖遍天涯。

纵有寒冷天外来,不教冰雪结奇胎。
东风吹遍人间后,紫万红千满地开。

青女相欺又几时?眼前百卉竞芳菲。
东风本在胸怀里,何日迎春春自归。

松柏森森气更豪,东风长在朔风逃。
请看珠穆三峰顶,也有红旗雪上飘。

 

新年有感 钱来苏

金瓯何事告凋残,此责当涂敢自宽。
遥望中原烽火急,狂流一柱在延安。
满地疮痍不忍看,三边耕织有余欢。
勤劳无逸能兴国,士马腾欢敌胆寒。

 

 
 
元夜

  元夜,即上元之夜,也称元夕、元宵。大概因为是春节庆典的尾声,比起除夕的守夜、元日的祝贺以及人日的镂金作胜,正月十五上元之夜是最为热闹的节日了:天上一轮圆月冉冉升起,地上万盏灯火一派通明,星月灯烛,交相辉映,更有歌舞笙乐,神灯佛火,云车火树,珠翠管弦,像是张祜说的:“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正月十五夜灯》)像是顾况描述的:“处处逢珠翠,家家听管弦。云车龙阙下,火树凤楼前。”(《上元夜忆长安》)像是崔液描写的:“神灯佛火百轮张,刻象图形七宝装。影里如闻金口说,空中似散玉毫光。”(《上元夜六首》其二)于是,家家户户,哪个还肯逗留在家中不出来呢?“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同上其一)不仅仅是万人空巷,家家出门,而且往往会尽情而来,尽兴方归,往往是彻夜通宵,通宵达旦地玩个痛快,像是苏味道那首著名的《正月十五夜》所说的:“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也像是崔液所说的:“星移汉转月将微,露洒烟飘灯渐稀。犹喜路旁歌舞处,踌躇相顾不能归。”(其六)即便是月微星移、露洒灯稀的拂晓时光,也还余兴未尽不忍离去呢。

  于是,上元灯节也就成为了最有诗意,最为销魂的时刻,多少爱情故事在此时上演,多少异性的倾慕在此时发生。那首著名的《生查子·元夕词》:“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是北宋欧阳修所写,还是南宋朱淑真所为,就不甚了了,虽然自南宋曾慥《乐府雅词》将此词著作权归为欧阳修,学术界学者也大多承认为欧阳修所作,如邓红梅教授的《女性词史》也确认此词为欧阳修之作,但仍然有人确信此词为朱淑真所为。就风格来说,此词明白如话,与欧阳修“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式的半文言有着雅俗之间的差异,而朱淑真“独行独坐,独唱独酬还独卧。伫立伤神,无奈清寒著摸人”(《减字木兰花·春愁》)式的直白和“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清平乐·夏日游湖》)的坦荡,倒也像是那个“人约黄昏后”的主人公。南宋以来,理学渐兴,主张醇雅的曾慥,不肯将此词归一个女性所有,也是可以想见的,那就是可以接受士大夫的男子而作闺音,但不能接受一个女子真的成为这场爱情戏的主人公。当然,这也是现在笔者的一种猜测,至少主张欧阳修所作的说法,也并没有有力的证据。作为一般读者,也许不会关心它的真正作者是谁,只是会为那“今年元夜时,花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的结局而深深怅惘。

  上面说的是元夜灯节男女约会的故事,又有多少男女灯下相识两情相许的故事,特别是诗人们写出了多少痴情男子灯下见到美人心仪倾慕而无缘结识的遗憾。像辛弃疾著名的《青玉案·元夕》,描写了“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的元夕灯节的繁华,也描写了“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的众多美人的观赏,更写出了“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暗恋。王国维曾引用此数句作为“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的境界,而梁启超则以为是“自怜幽独,伤心人别有怀抱”,这些都无疑是妙解,但辛弃疾无论怎样英雄,作为一个男人来说,倾慕一个邂逅相遇的美人,也是可以想见的:在元夕灯节之夜,他见到一位妙人在灯火之下,格外动人,他心仪之而无缘结识,又在人群的涌动中丢失了他的心中美人,正在懊恼,忽然,在不经意的回首中,竟然发现妙人就在灯火阑珊之处,也许也正在凝眸于他……词人如实写来,却与自己之幽独怀抱天然暗合。如此解释,也未必不可。

  当然,发生在上元灯节的,也并非都是情爱故事,也有许多家国之痛,人生百感。像李清照的《永遇乐》:“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元宵佳节“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何等美景,却以“人在何处”轻轻一句点醒现实的亡国之痛,这是中州中原与南渡之后空间的不同,以“来相召,香车宝马”他人之喧嚣,书写她“谢他酒朋诗侣”的孤寂,这是此时此刻他者与自我迥然而异的情怀;以“中州盛日”元夕灯节的繁华,青春少女“簇带争济楚”的盛装,比照“如今憔悴”的心境,这是自我与自我不同时间的比照,凡此种种,方才有了词人:“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的上元良辰美景中的悲剧。从“人在何处”的亡国之痛,到“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人老色衰的生命感叹,交织成就了这首词作的艺术灵魂。此情此景,千载之下,仍然令人潸然泪下,不可卒读。尤其是后者,想想李清照清词丽句,楚楚动人,于是,我们,至少是笔者,也就和词人一样,难以接受这生命物理的现实。(木斋撰  摘自《中华读书报》)

 

 

正月十五夜灯 唐·张祜

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中旬动帝京。
三百内人连袖舞,一时天上著词声。

 

上元夜忆长安 唐·顾况

沧州老一年,老去忆秦川。处处逢珠翠,家家听管弦。
云车龙阙下,火树凤楼前。今夜沧州夜,沧州夜月圆。

 

上元夜六首 唐·崔液

玉漏银壶且莫催,铁关金锁彻明开。
谁家见月能闲坐,何处闻灯不看来。

神灯佛火百轮张,刻像图形七宝装。
影里如闻金口说,空中似散玉毫光。

今年春色胜常年,此夜风光最可怜。
鳷鹊楼前新月满,凤凰台上宝灯燃。

金勒银鞍控紫骝,玉轮珠幰驾青牛。
骖驔始散东城曲,倏忽还来南陌头。

公子王孙意气骄,不论相识也相邀。
最怜长袖风前弱,更赏新弦暗里调。

星移汉转月将微,露洒烟飘灯渐稀。
犹惜路傍歌舞处,踌蹰相顾不能归。

 

正月十五夜 唐·苏味道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上林春慢 宋·晁冲之

            帽落宫花,衣惹御香,凤辇晚来初过。
            鹤降诏飞,龙擎烛戏,端门万枝灯火。
            满城车马,对明月、有谁闲坐。
            任狂游,更许傍禁街,不扃金锁。

            玉楼人、暗中掷果。
            珍帘下、笑着春衫袅娜。
            素蛾绕钗,轻蝉扑鬓,垂垂柳丝梅朵。
            夜阑饮散,但赢得、翠翘双亸。
            醉归来,又重向、晓窗梳裹。

 

迎新春 宋·柳永

            嶰管变青律,帝里阳和新布。
            晴景回轻煦,庆嘉节、当三五。
            列华灯、千门万户。
            遍九陌、罗绮香风微度。
            十里然绛树。鳌山耸、喧天潇鼓。

            渐天如水,素月当午。
            香径里、绝缨掷果无数。
            更阑烛影花阴下,少年人、往往奇遇。
            太平时、朝野多欢民康阜。
            随分良聚,堪对此景,争忍独醒归去。

 

永遇乐 宋·李清照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在何处?
            染柳烟浓,吹梅笛怨,春意知几许?
            元宵佳节,融和天气,次第岂无风雨?
            来相召、香车宝马,谢他酒朋诗侣。

            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
            铺翠冠儿,捻金雪柳,簇带争济楚。
            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
            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

 

水调歌头 宋·辛弃疾

            头白齿牙缺,君勿笑衰翁。
            无穷天地今古,人在四之中。
            臭腐神奇俱尽,贵贱贤愚等耳,造物也儿童。
            老佛更堪笑,谈妙说虚空。

            坐堆豗,行答飒,立龙钟。
            有时三盏两盏,淡酒醉蒙鸿。
            四十九年前事,一百八盘狭路,拄杖倚墙东。
            老境何所似,只与少年同。

 

青玉案·元夕 宋·辛弃疾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生查子·元夕词 宋·朱淑真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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