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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零一年六月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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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脑上读金刚经

顾伟康 著


 

 

一、《金刚经》之源头渊源

  《金刚经》是《大般若经》之第九会。<能断金刚分>(亦即第五百七十七卷),但在中国佛教史上,般若部的经典,是先分头译出,最後至唐玄奘(600-664),方才译出整部《大般若经》。究其原因,除了《大般若经》六百卷,篇幅过巨之外,最重要的是,佛说《大般若波罗蜜经》,本有四处十六会之典故。

  相传佛成道後,转五时法轮,所谓华严时、鹿苑时、方等时、般若时、法华涅盘时是也。其中般若时,即是於灵鹫峰、给孤独园、他化自在天宫、竹林园四处,开十六会,讲完《大般若经》六百卷。正因如此,《大般若经》之十六会,各自有其相对独立性,所以也就能分开流传。相应的,在玄奘译出全部《大般若经》之前,中国已有十种般若经典独立译出和流传──

   第一会  鹫峰山  说四百卷     《大品》《放光》

   第二会  鹫峰山  说七十八卷    《光赞》

   第三会  鹫峰山  说五十九卷┐  ┌《小品》

                  │  │《道行》

                  ├──┤

                  │  │《新道行》

   第四会  鹫峰山  说十八卷 ┘  └《大明度》

   第五会  鹫峰山  说十卷

   第六会  鹫峰山  说八卷      《胜天王》

   第七会  给孤独园 说二卷      《文殊》

   第八会  给孤独园 说一卷

   第九会  给孤独园 说一卷      《金刚》

   第十会  他化天宫 说一卷

   第十一会 给孤独园 说五卷

   第十二会 给孤独园 说戒五卷

   第十三会 给孤独园 说忍一卷

   第十四会 给孤独园 说勤二卷

   第十五会 鹫峰山  说定二卷

   第十六会 竹林园  说慧八卷

  而早出十经之中,《金刚经》因其长短适中,经义精粹,而独得宏布,三百年间(自鸠摩罗什至义净三藏),至少八译,论疏注释,不下百种。最後与《华严经》并肩,俱得「经中之王」之称。

  缘此史实,研究《金刚经》,可暂时脱离《大般若经》和其他般若经系之研究而独立成章。

  又,《金刚经》之研究,从何而始?自古以来,无论是法师、是学者,是论、是疏,用何种译本,该本即是展开论著的出发点。但近世以来,学术发达,国家种族、语言文字的樊篱,一一被突破;历史研究的源头性课题,则往往从文化比较开始,尤其是语源研究、文字比较,蔚为大国。如《金刚经》之研究,则必须从梵文、巴利文开始,旁及藏、满、蒙、于阗,直至日、韩、法、德、英,方称周全。其势之盛,以至有「不懂梵文和巴利文,何能研究佛教」之说。

  笔者对懂得多种文字之学者,素怀仰慕之心。但泛而言之,学问之道,百川归海,绝不能说只有一条阳关道。且以有限之人生,精於此,必疏於彼,故学术园地,还是宜百花齐放。专而论之,在文科领域,治学之风,中外或异,喻以掘井饮水──西人一生,往往平均使力,掘井多穴却浅,此干彼湿,不愁无水;华人则毕生专注於深挖一井,啜饮其间。除了顶尖级的天才人物,一般知识阶层,以至在校学子,中西之分,历历分明,实是世风所然!故语源文字比较,乃西人学风之所长,若以彼之长,判我之短,似有偏颇之嫌。

  更重要的是∶翻译,固然是文化交流的载体、通道、方式,因佛经之翻译,印度佛法得以传到中国。但另一方面,翻译绝不是简单的文字对应,它更是一种文化变异──用一种思维方式、价值观念和概念体系去读解、理解另一种文化。翻译同时又是一文化隔离机制!当一种翻译文字出现时,则意味著它从原生文化的发展中分流而出,在新的文化环境中开始新的发展历程。所以只注重「流」的疏理,而轻视「变」的研究,恐怕也非大家风范。

  笔者毕生从事学术研究,於文字使用之现状,感受良多!文字运用与文化研究应是严格地一一对应的,这是一最起码的前提──研究何种文化,则必须用何种文字,舍此而外,别无他途!试问∶若以英文俄文思考古代中国文化问题,能体会古代中国人的理智感情?而以法文德文表达你对古代日本文化的意见,终有点隔靴搔痒。按此逻辑,若从事比较文化研究,则必须以精通两面的文字为起点。

  但现状却令人大惑不解。近代以来,随著世界的中心移到西方,学术的中心也跟到西方去了!当然,对美国人而言,文凭只认西方的,学术成果只认英文的,与他国学者研讨该国文化问题,用的还是英文┅┅或是理所当然。但对许多研究本国文化的学者来说,若「独尊英语」,我不禁要问──学者的良心何在!你的脊梁骨安好?

  其他国家的情况,我不了解,没有发言权。中国的情况,却令人叹息!同一学者,若本国学界推崇,不过如此;若外国有人叫一声好,不管是鸡毛蒜皮、葱姜大蒜,马上就「一 龙门,身价百倍」。不管你研究什麽,不到外国去「镀过金」,牌子就不硬。以至很多「学者」,在外国人面前卑躬屈膝,拚命讨好,目的就在於「贴金」!笔者有同事,赴美「攻读」学位,导师居然是当年她在华的留学生。又有一研究西藏文化颇有心得的学者,赴美整整一年,其全部精力扑在──要在美国的学术刊物上发一篇文章,据说这将是他之研究成果的「唯一强证」!为什麽中国人自己不能证明,要洋人来证明!

  照此情况,中国学者──用外文──研究中国文化问题,到底学术研究是为了什麽!虽然是历史的曲折,炖煌研究的中心曾在英法,禅学研究的中心曾在日本,是否就意味著中国学者只能跟著用英文、法文、日文去研究?这些「中心」何日才能回到中国?我就是不懂,美国人邀中国人去美国开会用英文,为什麽中国人邀美国人来中国开会却不能用中文!

  回到本节之论题,不懂梵文,当然对古印度文化研究没有发言权,何以对古中国文化也没发言权了!

  作为一种宗教,佛法入华更有其特殊性。一方面,按佛教通则,须佛所说,方得称为经;反之,凡经者,必是佛所亲说。这样,在古印度漫漫千年之间,一代一代高僧大德的智慧结晶,来到中华之时,其时域上的差异,全部被抹平──所有的「经」,都被认可是佛所说而处於同一起跑线上,中国人以此为新的历史起点,开始起新的历史进程,构筑起中国的佛法。另一方面,印度佛典却随同佛教在印度的衰落而全部失散。此状况,南怀瑾先生说得很清楚∶

  「我们研究印度的文化及历史,知道印度人不太注重时间,所以印度人没有历史观念。十七世纪以後,靠著英国以及东西方一批学者的整理,才有了印度史。不像中国的历史,是从古老开始五千年一直下来的。所以有些人要学梵文来研究佛学,那就是一个非常滑稽的事。尤其是现在的梵文,是十七世纪以後的梵文,唐宋以前的梵文,连一本原经都找不到了。而且唐宋以後的梵文,有南印、北印、东印、西印、中印,五方梵文各自不同。我们当时翻译过来的梵文也有不同,咒语的发音也有不同,这些旧的梵文,现在影子都找不到了。所以说,一般研究梵文的佛学家,用十七世纪以後,欧洲人整理出来的梵文,追究少数留下来南传佛教的本子,想探讨整个的佛法,拿孟子一句话来说∶『缘木而求鱼』。

  当然,这个事情我也很少提到,严格的来说,真正的佛法,全部都在中国大藏经里。这一两百年来,西方人似乎有意否定东方的佛学,日本人也跟著乱叫。所以说,花很大的精神学梵文,为了研究佛学,真是浪费光阴,又误人子弟。你慢慢三大阿僧只劫去找吧!当然,梵文也是一种文字语言,可以去学,但是它同真正佛法是毫不相干的。」【61】《金刚经说什麽》(注∶本书引文,凡收入「《金刚经》专集」者,一律按本书「缘起」中所列序号,用【】标出。)

  综上所述,本书说《金刚经》的源头渊源,不从般若经系开始,也不从梵文、巴利语开始,而从汉译《金刚经》开始,是因为我们的研究对象和范围,乃是《金刚经》在中国的流传,对中国人、中国文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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