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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史系列

 

J450

清史稿

柯劭忞等

       列传二百三十七

          

李鹤李鹤年 文彬 任道镕 许振祎 吴大澂

李鹤李鹤年,字子和,奉天义州人。道光二十五年进士,由编修改御史,转给事中。父忧归,服除,命赴河南襄办军务。同治元年,授常镇通海道,署河南按察使,调直隶,授布政使。四年,擢湖北巡抚,调河南。

时捻时捻匪由山东南窜,鹤年以为十馀年来贼屡扰归、陈、南、汝间,即去而他窜,必假道於豫。乃增募两军各万馀人,一曰毅军,宋庆统之;一曰嵩武军,张曜统之;更以马队属善庆,与两军为犄角。於是宋庆等军大破张总愚睢州,鹤年亲赴陈、留、杞督战。任、赖各逆复乘虚北扰,鹤年以贼踪无定,防河尤急。贼果犯中牟,以有备不得逞,乃於省治西决堤引水南流,扰及长垣。鹤年飞檄水陆各军沿堤剿堵。贼西走湖北麻城、黄冈,诏饬宋庆一军越境会剿,歼贼无算。鹤年自驻许州策应,贼窜裕州,庆击败之。善庆及淮军刘铭传大败贼赣榆,任柱被戕死。赐鹤年头品顶戴。七年,奉命督师出境,驰抵磁州。捻犯近畿,更由滑、濬等处沿河东趋。坐防堵不力,再议处。豫军告捷,赏还顶戴。总愚溺死,捻匪平,照一等军功议叙。

十年十年,擢闽浙总督。明年,陛见,赐紫禁城骑马。旋署福州将军,兼署巡抚。诏询海防事宜,覆奏言:“海防之策,莫重於练兵、筹饷、制器、用人四端。四者之中,以用人为急务,而尤在专其责成。沿海疆臣固责无旁贷,第无统率大员,仍恐意见纷歧,临事推诿。”上韪其议。

光绪光绪元年,调河东河道总督,兼署河南巡抚。七年,授河南巡抚,仍兼河督。十年,坐审办盗犯胡体安连疏抗辨,部议革职,以祝嘏恩赏降二级职衔。十三年,署河督,疏言:“黄河分流,自宋时河决澶州,分为二派。明筑黄陵冈,始合为一。河性上漫则下淤,今两路皆淤,急宜疏支河以预筹宣泄。”报可。逾年,郑工复决,发军台效力。未几释归,并赏三品衔。十六年,卒。宣统元年,开复原官。

鹤年鹤年有知人鉴,少与文祥同学相淬厉。及居言职,严疏劾肃顺跋扈,而奏起曾国籓於家,谓必能办贼。拔宋庆、张曜统豫军,后皆为名将。治豫久,多善政,豫人刻石颂之。始任河督,黑冈堤溃,不绝如缕。鹤年亲督工二十馀昼夜,险工克济。德宗尝询李鸿藻以善治河者,鸿藻举鹤年,上亦识前事之枉也,故再任河督。其卒也,豫民有流涕者。三子葆恂博学多文,尤知名。

文彬文彬,字质夫,纳喇氏,内务府满洲正白旗人。咸丰二年进士,授户部主事。十年,以员外郎随扈幸热河。明年,迁郎中,出知山东沂州府。捻匪逼府城,会师攻拔贼巢,擒匪首孙化详等。叙功,以道员用。同治四年,随布政使丁宝桢败贼滕县临城驿,更绕赴东平防贼北窜。补兗沂曹济道,擢按察使。收复海丰,擢布政使。十年,署巡抚,补漕运总督。再署巡抚,旋还任。

光绪光绪五年,督漕北上,因请陛见,并与河督李鹤年、巡抚周恆祺会商运河事宜,通筹河道宽深,改设运口,导引卫河,设立堤坝,绘具图说以进。略谓:“现时北运口在张秋南八里庙,与南运口斜对,相距二十馀里。黄流至此虽收束,而溜势散漫,歧汊甚多。大抵溜势近南则北口淤垫,近北则南口浅阻。故漕船出南运口入黄后,必东北行二十里,至黄溜汇一之史家桥,再南行二十里,至八里庙北运口,汛水大涨,方能入运。今拟移北运口於史家桥北六里。黄河西岸,由阿城徬东堤开河一道至陶长堡,为出黄入运口门,筑坝灌塘,则黄水不至夺溜,可免牵挽之难。黄、运之间,自贾工合龙后,每伏秋大雨,水无所泄,民间低地有积水数年不得耕种者,若将陂水引归一塘,不惟蓄水济运,又可涸复民田。运口既定,即可导引卫河。自直隶元城集东三里卫河曲处凿新河一道,经直隶之南乐、山东之朝城,至张秋南之萧口涵洞入运。计卫高于运九丈馀,长百五十馀里,导以济运,势如建瓴。更有大小二丹水,亦可由卫济运。凡建四徬二坝及挑河筑堤,估银七十六万。较之借黄济运旋挑旋淤者,相去远矣。”

又尝又尝偕两江总督吴元炳奏复淮流故道,略谓:“淮水汇四十馀河潴於洪泽湖,杨庄以下云梯关为入海故道,馀波入运济漕。遇旱,复蓄淮流由运河分入淮扬各徬洞,以溉民田。自洪泽湖不能潴水,张、福引河又不通暢,每遇盛涨,运河一线东堤,其势岌岌。傥竟冲溢,不至以里下河为壑不止。论者谓必设法束水,然与其上游议堵,何如下游深通。”因条上疏濬杨庄以下旧河入海故道。

未几未几,卒,有诏褒锡。两江总督刘坤一以文彬遗爱在民,请建专祠清江浦,允之。子延煜,举人,四川盐茶道;延熙,举人,九江知府;延燮,进士,武昌知县;延照,举人,礼部员外郎。

任道任道镕,字筱沅,江苏宜兴人。拔贡,考授教职。咸丰中,在籍襄办团练,除奉贤训导。以筹饷劳,晋秩知县,铨当阳,多善政,调江夏。同治二年,擢知顺德府。畿南匪起,行坚壁清野法,修治城堡,屡击贼於沙河、平乡间。会捻众北犯,道镕率练勇守沙河。夜与贼遇,挥众奋击,矛伤及身,不退,贼徐引去,晋秩道员。洺河自广平入,久淤塞。道镕与邻郡合濬,又濬郡北响水河,复民田万馀顷。总督曾国籓、李鸿章迭荐之。十一年,调保定,寻擢开归陈许道。剔河工积弊,验工料必以实。尝冒风雨抢护中河险工,四昼夜始定。

光绪光绪元年,署按察使。授江西按察使,省狱羁囚四百馀人,道镕便宜讯决,三月而清。四年,迁浙江布政使,调直隶。直隶自军兴,州县报销未清,又数值谒陵大差,交代纠葛。道镕分别新旧案,定限清结。裁革州县摊捐,实发养廉银以恤吏,劝属县积穀备荒。七年,擢山东巡抚,疏陈营务废弛,易置统将,以绿营额饷练新军,责郡县勤缉捕。泰山、沂水之间,驿路崎岖,发卒开治平坦,行旅便之。旋以保奖已革知府潘骏群被议,又以失察编修林国柱预报起复,被劾褫职,降道员。家居久之。

二十二十一年,起河道总督。故事,河督,开封、济宁并设行署。自咸丰时,常驻开封,山东河事由巡抚专治。至是复改议河督驻济宁,而河南巡抚兼治河。道镕言:“官吏不相属,则令难行,不如仍旧便。”报可。时河患多在下游,河督专司上游,事简。道镕务节费,岁以馀帑还司库。二十六年,拳匪起,河南奸民乘机煽乱。道镕处以镇静,练河标三营助省防。次年,调浙江巡抚。承国威新挫后,民教相閧,案多未结,持平讯决之。筹集偿款,衡其缓急,民不重困。二十八年,乞病归。逾三年,卒於家,年八十三。

许振许振祎,字仙屏,江西奉新人。咸丰初,以拔贡生参曾国籓戎幕。迨楚军困於江西,都邑相继陷,振祎偕内阁中书邓辅纶募乡兵击贼进贤、东乡,旋复吉安。叙功,以同知铨选。同治二年,成进士,授职编修,出督陕甘学政。时河州降回复叛,而西宁诸郡回、汉民亦日相仇杀,试事久停不举。振祎始按试各郡,多录降人子弟,补行八次岁科试,入学者数千人,回民大服。建味经书院於泾阳,广置书籍,以化其獷俗。又请陕、甘分闱乡试,各设学政,允之。总督左宗棠以谓边氓长治久安之效,胥基於此。父忧归。

光绪光绪二年,起故官。八年,授彰卫怀道,减属县差徭费岁二十馀万。豫修里河堤防,淮海各盐区得免水患。十六年,擢河东河道总督,筑荥泽大坝,胡家屯、米童寨各石坝,河赖以无患。其要尤在严稽察,不私财权,令七径赴司库支领,故积弊徐而工坚。二十一年,迁广东巡抚,禁赌闱姓,粤民利赖之。二十四年,裁广东、云南、湖北三巡抚缺,振祎调内用。乞假归,逾年卒。附祀江苏、河南曾国籓祠。

吴大吴大澂,字清卿,江苏吴县人。同治元年秋,彗星见西北,诏求直言。大澂方为诸生,入都应京兆试。上书言:“致治之本,在兴俭举廉,不言理财而财自裕。若专务掊克,罔恤民艰,其国必敝。”后六年成进士,授编修。穆宗大婚典礼隆缛,疏请裁减繁费,直声震朝右。出为陕甘学政,奏以仓颉列祀典,允之。又荐诸生贺瑞麟、杨树椿笃志正学,给瑞麟国子监学正衔,树椿翰林院待诏衔,士风为之一变。时诏修颐和园,大澂复言时事艰难,请停止工作。疏入,留中。

光绪光绪三年,山、陕大饥,奉命襄办赈务。躬履灾区查勘,全活甚众。左宗棠、曾国荃、李鸿章等交章论荐。四年,授河北道。时比岁荐饥,贫民减价鬻田,十不得一。巡抚涂宗瀛饬荒岁贱价之田准取赎,然往往为势家所持,以故失业者众。惟大澂能判决如巡抚恉。

六年六年,诏给三品卿衔,随吉林将军铭安办理西北边防。大澂周历要隘,始知珲春黑顶子地久为俄人侵占。因请颁旧界图,将定期与俄官抗议,未得旨。时有韩效忠者,登州人,佣於复州侯氏。负博进,遁往吉林夹皮沟。地产金,在宁古塔、三姓东,万山环绕,广袤七八百里。流冗啸聚其中,亡虑四五万,咸受效忠约束。效忠严而不扰,众服其公允,屡抗大军不出。大澂单骑抵其巢,留宿三日,劝效忠出,效忠犹豫,意难之。大澂曰:“我不疑若,若乃疑我耶?”对曰:“非敢疑公。某负罪久,万一主兵者执前事为罪。某死不恨,辜公意奈何?”大澂挺以自任,遂与效忠出,奏给五品顶戴,子七品,孙登举有平寇功,授参将。七年,授太仆寺卿。法越事起,会办北洋军务,驻防乐亭、昌黎。

十年十年,迁左副都御史。俄,命使朝鲜,定其内乱,盐运使续昌副之。至则日本使臣井上馨避不肯见,而挟朝鲜左议政金宏集於议政院,索偿兵费三十万。大澂谓续昌曰:“是蔑我也!”立率兵至议政院,排闼入,责数宏集:“柄国败坏国事。今定约稍不慎,便滋异日纷,非所以靖国也。”宏集唯唯,井上馨亦气慑,减索兵费十一万而去。

十一十一年,诏赴吉林,会同副都统伊克唐阿与俄使勘侵界,即所侵珲春黑顶子地也。遂援咸丰十一年旧界图立碑五座,建铜柱,自篆铭曰:“疆域有表国有维,此柱可立不可移。”於是侵界复归中国,而船之出入图们江者亦卒以通航无阻。十二年,擢广东巡抚。葡萄牙侵界至澳门香山。总署与立约通商,画澳门归葡辖。大澂持不可,条上驳议,不报。

十四十四年,郑州河再决,上震怒,褫河督李鹤年职,以大澂代之。是年冬,河工合龙,大澂力居多。大澂盛负时誉,会海军议起,以醇亲王奕枻为总理。大澂素与王善,治河功成,实授河道总督,加头品顶戴。大澂遂疏请尊崇醇亲王称号礼节。疏入,孝钦显皇后震怒,出醇亲王元年所上预杜妄论疏颁示天下。大澂几得严谴,以母丧归,乃已。

十八十八年,授湖南巡抚。朝鲜东学党之乱也,日本与中国开衅,朝议皆主战。大澂因自请率湘军赴前敌,优诏允之。二十一年,出关会诸军规复海城,而日本由间道取牛庄。魏光焘往御,战不利。李光久驰救之,亦败,仅以数骑免。大澂愤湘军尽覆,拔剑欲自裁,王同愈在侧,格阻之,同愈以编修参大澂军事也。光焘请申军法,大澂叹曰:“余实不能军,当自请严议。”退入关,奉革职留任之旨。乃还湖南,寻命开缺。二十四年,复降旨革职永不叙用。二十八年,卒,年六十八。

大澂大澂善篆籀,罢官后,贫甚,售书画、古铜器自给。著有古籀补、古玉图考、权衡度量考、恆轩古金录、䦶斋诗文集。

论曰论曰:河患日棘,而河臣但岁庆安澜,即为奇绩,久未闻统全局而防永患,求治难矣。鹤年以善治河称,文彬论治河改运口,复淮流,亦颇有识。道镕剔河工积弊,务节减,振祎督工严,尽革中饱,尤以勤廉者,皆足收一时之效,然徒治标,非治本计也。大澂治河有名,而好言兵,才气自喜,卒以虚憍败,惜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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