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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零三年六月七日
古籍整理留言薄





睹乔木而思故里 考文献以爱乡邦
——《湖北地方古文献丛书》(第三辑)述略

林 文


200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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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期
 

 

  近年来,许多省市均致力于地方古籍的整理出版,如安徽的《安 徽古籍丛书》、福建的《福建丛书》、广东的《岭南丛书》、甘肃的《陇右文献丛书》、山 西的《山右丛书初编》、东北的《辽海丛书》等,使得地方古籍文献纷纷灿然于世,为地方 经济文化建设提供了许多珍贵的史料。
  荆楚历史,源远流长,人文荟萃,自屈原以来,哲人辈出,著述如林,仅据《湖北艺文志》 所载,湖北地方文献多至5500余种,这批层累而成的地方古籍,同样是一份珍贵的文化遗产 ,为民族精神之所寄,对它们进行有计划、成系统的搜集、整理、编纂、出版,不仅有保存 传统文化的功用,而且对湖北乃至整个中华民族的政治、经济、文化建设,也都将有着积极 的现实意义和深远的历史意义。
  湖北大学古籍所作为一个地方重点高等院校专门的古籍整理与研究机构,对湖北地方文献的 整理编纂自有义不容辞的责任。早在1985年,著名文献学家朱祖延先生就曾建言湖北人民 出版社编纂《荆楚故书丛刊》,以弘扬荆楚文化为职志。当时计划整理刊印古籍15部,终因 经费拮据,只出版4部就告中辍。1993年湖北省高校古籍整理研究中心成立,并挂靠湖北大 学古籍研究所,朱先生及所长张林川先生再次倡议整理出版湖北地方文献,得到湖北省新 闻出版局领导的鼎力支持,有目的、有计划、成系统地整理出版湖北地方文献的工作终于 摆上了议事日程。经过学人几年的努力,1998年由湖北人民出版社相继出版了《湖北地方古 籍文献丛书》一、二辑。2000年,《丛书》的第三辑纳入省高校古籍整理研究中心计划。经 过湖北大学古籍所同人两年的辛勤劳动以及省属各高校的通力合作,同时在全国古籍整理 出版规划领导小组2002年度古籍整理出版补贴及全国高校古籍整理研究工作委员会资助下, 由湖北教育出版社于2002年5月倾力推出。
  《丛书》的第三辑包括《湖北通志检存稿》、《湖北通志未定稿》(以上清章学诚著)、《荆 州驻防志》(清希元等编纂)、《大别山志》、《鹦鹉洲小志》(以上清胡凤丹著)、《米芾集 》 (黄正雨、王心裁辑校)、《续汉口丛谈》、《再续汉口丛谈》(以上王葆心著)、《楚书》( 明陶晋 英著)、《楚史F9D9杌》(明吴B152著)、《湖北金石诗》(清严观著 、马绍基案语)、《紫阳书院志略》(清董桂敷著)、《陈沆集》(宋耐苦、何国民编校)、《 万城堤志》(清倪文蔚著)、《万城堤续志》(清舒惠著)、《潜江旧闻录》(甘鹏云著)、《襄 阳守城录》(宋赵万年著)、《陨襄赈济事宜》(清俞森著)、《湖北艺文志附补遗》(清湖北 通志局编)等,共计19种11册。
  编纂者在选择这套《丛书》的书目时,主要以三个方面的思想为指导。
  第一,地方古籍的整理出版要真正起到为地方经济、文化建设服务的作用,要尽可能满足不 同群体的文化需求,这是地方古籍出版事业能够持久进行下去的重要条件。古籍整理,总体 来说是一个纯学术的命题,但在某种程度上,它还是能够与社会现实紧密相连的,特别是地 方古籍(主要是史地政书之属)的整理出版,更具有这一特点。因此,关注社会,关注人生, 应当成为编纂者选择书目的指南。比如,“九八抗洪”给人们留下许多思考,荆江防洪成为 人们谈论的热门话题,编纂者就应注重选择部分有代表性的历史上有关荆江大堤建设的文献 加以整理。再如,城市的发展建设,既要注重经济的现代化,也要注重人文精神的地方特色 ,因此,编纂者就应着意选取涉及历史上地方重要城市人文掌故方面的文献加以整理。
  地方文献的整理出版,要真正起到为地方文化建设服务的作用,还必须满足不同群体日益增 长的文化需求。以往古籍文献的出版,主要目的是为学术研究提供资料。事实上,不仅是学 人,广大的文史爱好者,甚至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对具有地方特色的古籍,都是有需求的。 这就为地方古籍的整理出版提供了契机。当然,我们决不能迎合那些低级、庸俗、迷信、猎 奇的需求,我们出版的地方文献,要为地方精神文明的建设服务,要为民族的、科学的、大 众的文化传播服务。
  第二,地方古籍的出版,既要讲求社会效益,也要讲求经济效益,要将二者有机地结合起来 ,这是地方古籍整理事业能够持续进行下去的又一重要条件。因此,本《丛书》的出版,在 注重良好社会效益的同时,也适当顾及出版企业的经济效益,对所选书籍,要有一个基本的 市场需求评估,真正做到实用性强,针对性强。
  第三,地方古籍的整理出版,毫无疑问要兼具抢救珍稀文献资料的重要使命。许多珍贵的地 方文献,犹如良金美玉,杂厕于草莽之中,随着岁月的流逝,很容易流于荒落,终致湮没。 职是之故,编纂者对一些埋没已久、流传本子不多的地方古籍,应重点加以搜罗、整理。这 一工作,不仅仅是对故纸堆的抢救,更重要的意义在于,它能使具有民族特色、地方特色的 东西传承下去。
  在以上三个方面的思想指导下,该《丛书》第三辑形成了六个方面的特点。
  第一,与地方经济、文化建设需要紧密相连,与不同读者群体的文化需求紧密相连,尽量做 到所选之书具有实用性和广泛性。这套《丛书》涉及到记述湖北地方历史上政治、经济、教 育、文化、地理、风土、掌故等各方面的珍贵文献,重点收录了湖北地方志书,还辑录整理 了少数著名学者、画家的文集。例如,《荆州驻防志》记载了清代湖北地方八旗驻军的情况 及其兴衰变化的历史,其中也收录了有关乾隆年间湖北荆江洪水泛滥等方面的诏令奏议文献 资料,对研究清代地方军事驻防形势及源流变化有重要参考价值,对研究荆江堤防也有借鉴 意义。《万城堤志》、《万城续堤志》更是一部记载荆江大堤创建、维修的专志,正如该《 志》作者所说:“湖北政治之要莫如江防,而江防之要尤在万城一堤。”可见这两部志书 的重要性。《陨襄赈济事宜》是一部重要的荒政文献,可提供研究清代陨襄地区灾荒情况的 史料。《紫阳书院志略》记载了清代汉口书院建置、沿革的史事,是研究清代汉口教育文化 状貌的重要文献。《湖北通志检存稿》是章学诚将自己保存的部分志稿汇集而成的一部文献 ,《湖北通志未定稿》是后人汇集收录的章学诚部分志稿的一部文献,它们是研究章学诚晚 年关于方志理论与思想的最为原始可信的资料。《大别山志》、《鹦鹉洲小志》记载了许多 有关武汉三镇地理环境、自然景观、历史遗迹、人物传说以及历代文人骚客的吟咏之作,对 我们研究今天大武汉的历史乃至荆楚文化甚或整个中国传统文化都具有重要参考价值。而《 续汉口丛谈》、《再续汉口丛谈》是我们了解汉口城市兴衰的重要乡邦史书,举凡前哲嘉言 、灾异物产、人文地理、堪舆术数,乃至人生感慨、读书心得,一一发之于书;并且,作者 以轻松写意的文学笔调娓娓叙述汉上旧事,使得这两部作品又是引人入胜的文学佳作。他如 《陈沆集》、《米芾集》又是我们了解著名文人、画家历史和成就的珍品。
  第二,在良好社会效益的带动下,本《丛书》也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这套书出版后,产 生了较好的社会影响,第一版虽然印数不多,但书店很快售罄,而且收到希望再版的许多信 息。经验告诉我们,质量和社会需求也是地方古籍畅销的两个重要砝码。质量是书籍畅销的 保证,质量更是古籍得以流传的前提。《丛书》第三辑的工委会委员、编委会委员以及作者 群体,牢把编纂质量关,从书目的挑选到底本的选择,从文句的标点到注释内容的确定,从 版式的安排到文字的校刊,均慎重考虑,斟酌再三。适应时代需要,注重社会需求,古为今 用,嘉惠学人,是古籍文献流布的生命活力。《丛书》第三辑选书面广,针对性强,力求照 顾多方面读者群体的需要,这是该《丛书》能够成功发行的一条重要经验。所以,地方古籍 文献的出版,是可以兼顾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
  第三,选择好的版本,并作精详的校注工作。在版本的选择上,《丛书》编委会多次商讨, 决定尽量选取较早的、较为通行又较可靠的本子为工作本,再辅以他本校勘。如,《湖北通 志检存稿》、《湖北通志未定稿》是以通行的、较为可靠的吴兴刘氏嘉业堂刊《章氏遗书》 本为底本;《楚书》是以严一萍选辑的《百部丛书集成》中的《学海类编》本为底本;《湖 北金石诗》原收入“连筠E464丛书”,民国年间,商务印书馆据以排印 ,是为“丛书集成初编”本,本《丛书》即以此通行本为底本;《大别山志》、《鹦鹉洲小 志》以清末号称善本的《退补斋集》本为底本。他不赘述。
  本《丛书》的印行,不单是为了保存古籍,以广流传,而且是为了普及地方文献,传播地方 文化。所以,每本书不仅加以新式标点,还对生僻的字词、难懂的典制予以注释,对所涉人 物的生平、地名的变迁予以简略考释,有的注文还据他书相关记载,详考史实,补充史料, 阐幽发微,使一些人物、史事本末之迹,昭然若揭。如,《湖北通志检存稿》卷一“为毕制 府撰湖北通志序”,校注者对这一卷目中的“毕制府”就作了这样的注释:“指毕沅。毕沅 (1730—1797),清江苏镇洋(今太仓)人,字纕蘅,一字秋帆,自号灵岩山人。乾隆 进士,官 至湖广总督。治学通经史,兼及小学、金石、地理之学。有《灵岩山人文集》、《灵岩山人 诗集》、《经训堂丛书》,另挂名主编有《传经表》、《续资治通鉴》等书。制府,明清时 期对总督的尊称。”通过这条注释,中等文化程度以下的读者,不仅了解了清代封疆大吏毕 沅的生平情况,而且知道了他治学的特点及著述情况,还明白了“制府”这一职官称谓的意 思。再如,《荆州驻防志》卷二对“休致”的注释是“古称官吏年老去职。清制,自陈衰老 ,允许休致的,称自请休致;老不称职,谕旨令其休致的,称勒令休致”。通过这条注释, 读者不仅知道了古代官吏退休的称谓,还了解到清代官吏两种不同的退休方式。
  第四,多数书籍都写了学术意义较强的前言或点校说明。书籍的前言或说明,是整理者的阅 读心得,它对普通读者能起到导读作用,对专门研究者也有启发意义。本《丛书》的多篇前 言或点校说明,均体现出了整理者较高的学术水平,有几篇已在专门的学术刊物上发表。如 ,《湖北通志检存稿》、《湖北通志未定稿》的代序——《章学诚与湖北及〈湖北通志〉》 ,既是一篇精彩的导读文章,又是一篇具有见解的学术文章,它首先交代了章学诚与湖北的 “缘分”,其次论述了《湖北通志》体现出的章学诚的修志思想,再次分析了《湖北通志检 存稿》、《湖北通志未定稿》与《湖北通志》的关系以及前两者的学术价值和史料价值。该 “代序”立意深远,叙说详明,材料丰富,语言晓畅,是难得的佳构,《湖北方言》曾全文 发表。再如,《大别山志》的前言,不仅交代了大别山地理位置的种种说法,更详细地论述 了《大别山志》在三个方面的主要内容和文献特点:一是溯源追本,析疑辨误;二是纪胜写 景,咏志抒情;三是褒扬先贤,歌功颂德。再如,《陈沆集》的“序”从陈沆是清代湖北三 状元之一说起,娓娓道来,使人不仅了解了陈沆其人的生平、著述情况及学术成就,还使人 不得不相信此次结集出版陈沆作品所具有的重大学术意义。再如,《万城堤志》的点校前言 首 先指出:“荆州襟江带汉,腹背均受洪水威胁,向以堤为命。‘湖北政治之要,首在江防, 而江防之要,尤在万城一堤。’”人们在对“九八抗洪”记忆犹新之际,看到这段警醒的文 字,心中怎能不激起波澜呢!
  第五,用简体横排方式,整理出具有较高质量的新本子。影印是古籍整理的较好方式,它能 保持原书的基本风貌。但是,地方古籍的整理出版,重在为地方经济、文化建设服务,这一 宗旨,要求编纂者必须为广大的文史爱好者提供质量可靠、阅读便利的新本子。因此,该《 丛书》的整理本除了有标点、注释以外,还将原来的繁体变为简体,将竖排变为横排,以适 应中等文化程度以上使用者的阅读习惯。但是,新的整理本完整继承了底本的所有内容,即 便是原有的各种地图,编纂者也采用临摹、照相等方式,移植到新本子上。由于作了文字 的 重新录入工作,势必导致错讹的产生,为了保证质量,尽可能降低错误率,编纂者投入了相 当大的人力,前后五次进行校对,他们的整理工作可谓尽心尽力。
  第六,书籍的装帧精美,印制考究。仅就封底封面的设计而言,为了体现出湖北地方古籍特 有的风貌,设计者可谓绞尽脑汁,用尽心机。整个封面封底以褐色和蓝色为底色,褐底显示 的是出土的古代帛衣服饰,其上配以楚地特有的各种钟鼎彝器;蓝色象征学术的大海蓝天, 其上套印着先秦古文字。这种色调的搭配,既古朴典雅,给人以厚重的历史感;又明快端方 ,显示出楚文化特有的风情。让人一册在手,把玩忘形;多册收藏,有若艺术珍品。
  多年来,湖北省新闻出版局、湖北大学古籍所及出版界同人前后相继,协力同心,想尽办 法,费尽心机,整理出版了湖北地方古籍文献丛书共三辑数十册,但相对于整个湖北地方文 献总量来说,有若沧海一粟。他们深感责任重大,任务艰巨。尽管“路漫漫其修远”,但他 们有信心将这一工作持之以恒地进行下去,为湖北的经济文化建设尽一份力量,也是为整个 中华民族的经济文化建设作一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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