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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山房诗说〉笺证》指瑕

周兴陆


2003年
第五期(总38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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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期(总390期)

第九期(总391期)
第十期(总392期)

 


  失传的吴敬梓《文木山房诗说》的发现,是古代文学研究界一件可喜的事。许多人都期盼着手头能有一本《诗说》的标点、笺注本,笔者亦是如此。近日见到天津师范大学周延良先生的《〈文木山房诗说〉笺证》(齐鲁书社2002年4月,下文简称《笺证》),非常欣喜。延良先生对吴敬梓《诗说》,从《诗经》学史的角度给予详细的笺证,钩稽吴敬梓论《诗》的源流演变,很有意义。然而通读全书后,发现一些文字、断句和笺注方面的讹误,我不揣固陋,从三个方面指出,就正于延良先生和读者。

  一、《笺证》本《诗说》文字存在脱误

  据延良先生《笺证》的“前言”,他得到的是此书的复印本,而不是原本。复印本难免模糊,因此,《笺证》本的《诗说》文字发生一些错误。笔者将《笺证》与上海图书馆藏本逐字对照,发现《笺证》脱42字,衍3字,误9字:凡50余字。其中,因一些文字的脱误,而连带造成了标点和笺证的错误。举两个例子:

  (1)董子曰:“举显忠孝,表异慈爱,所以奉天本也。垦草植谷,开辟以足民衣食,所以奉地本也。(明教化,感以礼乐,所以奉人本也。)”(《笺证》第143页,《豳》)

  按,这句话,因为脱了括号中的13字,于是“笺证”者不知道这段话是谁说的,不知道“董子”为谁,只好说“‘董子’云者,未核”。其实,这句话出自董仲舒的《春秋繁露·立元神》。

  (2)朱子云:“独居于室,(不)主祭言”,(《笺证》第181页,《阳厌》)按,这里因脱一“不”字而连带标点错误,正确的标点应该是:朱子云:“独居于室。”不主祭言。因脱“不”字,以为后面三字“主祭言”也是朱熹所说,结果,《笺证》中只能说:“朱熹之说未核。”其实,“独居于室”,就是朱熹《诗集传》于《阳厌》诗后的释文。

  这些文字上的讹误,连带着标点、笺注的错误,此外,如《群妃御见》一则里,把“十人”衍为“十八人”等,都直接影响到对文义的理解了,因此不能不指出来。

  二、断句、标点时有错误

  吴敬梓《诗说》多引前代文献资料,的确给正确标点造成困难。《笺证》也存在一些断句、标点的错误。如:

  (1)窃意“不安其室”云者,或因饮食兴居稍不快意,年老妇人未免嚣凌诟谇七子,故痛自刻责不能善其孝养,以慰母耳。(第99页,《七子之母》)

  按:这一句,应该断在“七子”之前,而不是“七子”之后;应是“年老妇人未免嚣凌诟谇,七子故痛自刻责”。

  (2)鸿飞冥冥,弋人何篡?何必以仕为?即不得已而仕,抑抱关击柝可矣,孰迫之?而伶官既勉首于伶官,即当安于“B36E”“翟”之役。(第101页,《简兮》)按:这里第二个问句,应该是“孰迫之而伶官?”

  (3)朱子读《女曰鸡鸣》之诗曰:“此诗意思甚好。读之有不知使人手舞足蹈者。诸儒所解亦甚多,究未得此诗之妙在何处。”(第109页,《鸡鸣》)

  按:这句下引号,应该在“手舞足蹈者”后;“诸儒”云云,非朱子所说。

  (4)此,士与女岂惟忘其贫,亦未尝有意于隐。遇凫雁则弋,有酒则饮,御琴瑟则乐,有朋友则相赠,士绝无他日显扬之语以骄,其妻女亦无(他日)富贵之想以责其夫。(第110页,《鸡鸣》)

  按,“此”字后不能断开;后面一句应该是:“士绝无他日显扬之语以骄其妻,女亦无他日富贵之想以责其夫。”两句是对偶,而《笺证》因为脱了后面“他日”两字,就搞不清此句是对偶了,所以致误。

  (5)又,礼义廉让之风所渐陶父兄,朋友之义所劝督故人,莫不强于进学。(第115页,《子衿》)

  按:这里是引用程颐的话,应该断为:“礼义廉让之风所渐陶,父兄朋友之义所劝督,故人莫不强于进学。”

  (6)晋献徒欲武与威以临诸侯,竟灭其地而赐毕万。魏以国小兵弱无如之何。斯时魏之君子,岂无如郑所南、谢翱羽,其人者伤心故国,形为咏歌。(第122页,《魏风》)

  按:“其人者”应接前句,即应为“岂无如郑所南、谢翱羽其人者?”

  (7)献公身没,国乃大乱,则亟亟于灭,魏何为也哉!(第122页,《魏风》)

  按,“何为也哉”的不是魏国,而是晋国,因此,正确断句应该是:“亟亟于灭魏,何为也哉!”

  (8)《考古图》又有“胥雍,则辟雍也。西雍也,胥雍也”。皆为宫名,无疑也。(第173页,《辟雍泮宫》)

  按,这句正确的断句应是:“《考古图》又有‘胥雍’,则辟雍也,西雍也,胥雍也,皆为宫名,无疑也。”

  (9)后二百有六年商始亡,且武王十三年以前,尚臣事商。则剪商之云大王,不但不出之于口,亦决不萌之于心。(195页,太王剪商)

  按,“大王”应断在下句之首,而非上句之末,正确的断句应是:则“剪商”之云,大王不但不出之于口。

  三、一些常见的文献出处未笺证出来

  除了我们在上面已经指出对于“董仲舒”和“朱熹”的文字出处,弄不清楚以外,延良先生对于其他一些常见的文献,也没有细致核查,以至于笺证出错。

  (1)《笺证》第148页,《〈东山〉之四章》全引杨慎语,笺证说:“《文木山房诗说》引杨慎之说,今考《四库全书》中收杨慎所著之书已无是文。”

  笔者查了《四库全书》中杨慎的《升庵集》。《〈东山〉之四章》文字,全引于《升庵集》卷四二,一字不差。

  (2)《笺证》第195页,《太王剪商》,笺证说:“杨升庵云者未核。”

  其实,这段文字同样出自《升庵集》卷四二。第199页的《玄鸟》,也是出自《升庵集》卷四二。从《笺证》全书看,延良先生对于《四库全书》中收录的杨慎著作还是认真翻阅的。但主要集中在杨慎学术研究类著作,杨慎的《升庵集》恐怕没有详细检阅,所以对吴敬梓引述杨慎的三处文字,都没有笺注出来。

  (3)《笺证》第150页,《〈四牡〉,〈采薇〉,〈出车〉,〈B64A杜〉》全引“徐元(玄)扈”论《诗》语,笺证者对“徐元(玄)扈”“其人其说未详”,所以不知道哪些是徐元扈的话,哪些是吴敬梓的话,断句错误较多。其实,徐元(玄)扈就是徐光启,这一则的论《诗》语,全引自徐光启纂辑的《毛诗六帖讲意》,该书收入齐鲁书社的《四库全书存目丛书·经64》。

  (4)《笺证》第135页,《秦人不用周礼》一则里,引用徐笔峒的话,笺证者也是说“未详”。徐笔峒就是徐奋鹏,字自溟,临川人,学者称笔峒(洞)先生。曾评改过《西厢记》,蒋星煜《〈西厢记〉的文献学研究》有详细介绍,刘毓庆《从经学到文学》一书后附《明代诗经学书目》中,列有徐笔洞《诗经》著作若干种。笔者曾翻阅过徐笔洞的《诗经删补》。不过,徐笔洞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喻秦家肃杀景象也”,这句话我到目前还没有找到出处,希望大雅之士不吝赐教。徐笔峒、徐光启,都是重要的《诗经》学家,还是应该知道的。

  当然,瑕不掩瑜。周延良先生的《〈文木山房诗说〉笺证》,以十来万字的篇幅笺证吴敬梓万把字的《诗说》,花费了很大力气。对于读者阅读吴敬梓《诗说》,还是很有帮助的。如果以上这些问题确实存在的话,希望以后再版时能够改正过来,使之渐臻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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