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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零一年六月二十四日
古籍整理留言薄



全国古籍整理出版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主办


《诗古微》责编修订举要

胡渐逵

2002年
第一期(总371期)
第二期(总372期)
第三期(总373期)
第四期(总374期)
第五期(总375期)
第六期(总376期)

第七期(总377期)

第八期(总378期)

第九期(总379期)

第十期(总380期)

 

 

  晚清著名学者魏源研究《诗经》的学术专著《诗古微》,是清代今文经学派的重要著作之一,该书曾由何慎怡先生点校后交岳麓书社,于1989年12月出版,笔者任责任编辑。去年岳麓书社决定整理出版列入国家“十五”期间古籍整理重点图书计划的《魏源全集》,故将《诗古微》收入魏氏集中。为此,何慎怡教授对该书作了认真修订,作为仍任责编的笔者,于修订该书,也作了一些补苴罅漏的工作,总的说来,有以下两个方面。

  一、修订标点符号

  岳麓版《诗古微》标点大多准确,但有的文句,标点符号仍须修订,兹举数例简析于下。

  如33页末:“学士大夫能言其义而不能审其声,工师习其器数声音而又不能达其义。宜乎二者各自说而不能一之,况乎汉魏以来,并乐府遗意而忘之也。”此次修订,我将“况……也”之末的句号改为问号。所以然者,其“况”乃何况之意,而句末的“也”同“耶”,可知此语系反问句,句末原作句号,显然不能表其反问语意和语气。

  又如49页末:“如谓因其害志而删之,则三百中宜无复害词之文,害志之词矣,何以‘靡有孑遗’、‘莫非王臣’?《小弁》怨而近怒,《郑》、《卫》乐而近淫,尚动后人之疑,而烦孟氏之谆谆逆志耶?以是说诗,奚啻高叟之固矣。”此次修订,我将这几句话的标点作了这样的更改:“如谓……害志之词矣。〈将原逗号改为句号〉何以‘靡有孑遗’、‘莫非王臣’,(将原问号改为逗号)……奚啻高叟之固矣!”(将原句号改为感叹号)何以如此修改?因为上述引文标点毛病至显:其一,行文至“害志之词矣”,这句话的意思已完,故其句末应施句号。其二,作为反问句,其句首的“何以……”是呼,与之相应的是句末的“耶”,因此,其反问语意和语气,直至“而烦孟氏之谆谆逆志耶?”这才完结。也就是说,行文至“莫非王臣”,其反问语意和语气尚未完结,故不当于“王臣”之后施问号。其三,末句的“奚啻”乃何止之意,故“奚啻高叟之固矣”系感叹句而当施感叹号,施句号显然不能表达感叹语意和语气。

  又如62页末:“本此意以读《诗》,则先王垂世立教之心可见,论世、逆志之旨可得,美刺之说可明也。”按:“垂世立教之心可见,论世逆志之旨可得”显系对文,故“论世”与“逆志”之间原顿号当删。

  又如827页末:“‘君子以向晦入宴息。’‘日之夕矣’,而不来归,则其妇思之矣。朝出而晚归,则其母望之矣。夜居于外,则其友吊之矣。于文‘日’、‘夕’为‘退’,是以樽〖EF7A〗无卜夜之宾,衢路有宵行之禁。”此次修订,我将这几句话的标点符号作了如下更改:“‘君子以向晦入宴息。“日之夕矣”而不来……则其母望之矣。’‘夜居于外,则其友吊之矣。’于文‘日夕为退’。……”这几句话的标点符号其所以这样改,是因为“君子以向晦入宴息”至“则其母望之矣”引自《列女传》。(《诗·王风·君子于役》有“日之夕矣,羊牛下来”二句,故《列女传》所引,作“‘日之夕矣’而不来”魏源引此语衍一“归”字,故删。)“夜居于外,则其友吊之矣”引自《礼记·檀弓》。“日夕为退”引自《说文系传》。正因为这样,所以三处引文,均应各加引号。

  二、纠正文字讹误

  岳麓版《诗古微》文字讹误虽不多,且点校者又再次对该书鲁鱼帝虎的形讹字作了更正,但却仍有偶疏,兹亦举数例简述于下。

  先说纠正讹字。如70页1、2行:“‘《葛覃》,后妃之本’,经意甚明。《毛传》又引王后织玄〖FEE6〗……复引妇人有副〖F9CB〗以朝事舅姑”等语,其“副〖F9CB〗”的“〖F9CB〗”乃“〖FEE7〗”之形讹。何以知之?因为《葛覃》“薄〖B028〗我私,薄浣我衣”之毛传云:“妇人有副〖FEE7〗盛饰,以朝事舅姑……”,故知当作“副〖FEE7〗”。〖FEE7〗乃古代妇女之佩巾,故〖FEE7〗字从衣取义。

  又如124页12至13行:“《遵大路》之诗……于其遵大路而去也,揽持其祛以留之曰……”,其“祛”乃“〖C678〗”之形讹。所以然者,乃因《诗·郑风·遵大路》曰:“遵大路兮,掺执子之〖C678〗兮。”〖C678〗乃袖口,故〖C678〗字从衣取义。125页4行:“《唐风·羔裘》之诗……彼服是羔裘豹祛之人。”其“祛”亦“〖C678〗”之形讹,所以然者,“羔裘豹〖C678〗”乃《羔裘》首句。豹〖C678〗即镶着豹皮的袖口,乃古代卿大夫的服饰。

  又如137页1行:“《后汉书·独行传》:李业,字巨游,广德梓〖DF33〗人。”点校者将“广德”的“德”字出校云:中华书局出版的《后汉书·独行传》作“汉”。按广德乃县名,后汉属安徽;广汉乃汉初所置四川之郡,梓〖DF33〗乃其郡治,故原作“广德梓〖DF33〗”显误,其“广德”当依中华本《后汉书》作“广汉”。

  又如180页12至13行:“而《六月》、《采芑》、《出车》、《采薇》、《〖B64A〗杜》、《常武》、《江汉》之为恺乐铙歌以劳还帅可知”。按“帅”、“师”形近易淆,以其所言七诗而论,其所劳者当为师,不当为帅,故据以改“帅”为“师”。

  又如250页14至15行:“‘汉广’与‘江水’并言,明在江汉合流之处,则采于荆。”按:所言“江水”当作“江永”,所以然者,“水”、“永”形似易混,且《诗·周南·汉广》共三章,每章均以“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作结,故曰:“‘汉广’与‘江永’(永,长也,正与广为对文)并言”,故据改“江水”之“水”为“永”。

  又如362页6行:“《小雅》讥小已之得失,其流及上。”已、己形近易误,“小已”不词,当是“小己”之讹。“小己”乃一己,个人之意。“《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乃《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之末“太史公曰”中语。

  又如429页1行:“鸟焉鲁鱼,贻误千载。”按“鸟焉”当作“乌焉”,所以然者,鸟、乌形似易误,古谚云:“书经三写,乌焉成马。”即指字形相似,转写致讹。

  又如456页13行:“盖〖E158〗衣,禅〖E067〗之衣……(〖E158〗、〖FEE8〗、景同音字,故又有“衣锦尚〖FEE8〗”之语……)”。其“禅〖E067J〗”之“禅”为“〖FEE9〗”之形误。〖E158〗为麻布衣,〖FEE9〗字从衣、单声,即单衣。《礼记·玉藻》:“〖FEE9〗为〖FEE8〗。”

  又如579页8行:“邱甸之本法……”。其“邱”字虽非讹字,却当改为“丘”。所以然者,丘乃我国古代征赋划分田地、区域的单位。《周礼·地官·小司徒》:“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魏源集中其所以将“丘”写作“邱”,乃因清雍正三年上谕:除四书五经外,凡遇“丘”字,并加“阝”旁为“邱”,以避孔丘讳。正因为“邱”是“丘”的添笔避讳字,故当今整理古籍,当恢复“丘”字原形。

  又如848页6至7行:“将欲显言之乎?归唁焉耳。固不如勿归唁之为礼也。将欲突言之乎?言外也,义内也,不相及也。”此系魏源引王夫之《诗广传》语,但引文中的“突言”,《诗广传》作“深言”,盖深的古字作〖FEEA〗,故引文形讹作突,突言不词,此处“深言”与上文“显言”为对文。

  再说增补脱字。如437页6至7行:“傅奕诗曰:‘雷殷殷,感妾心,倾耳侧听非车音。”点校者作校记曰:“‘傅奕’:当指晋傅玄(字休奕)。”按傅奕为唐初学者,魏源此处所引为傅玄《杂言》诗。正因为这样,故于“傅奕”的“奕”字上补“休”字。又“侧听”原作“清听”,乃静心而听之意,故以“清”改“侧”。

  又如849页11至12行:“性之体静而效动,性效于情,情效于才,情才之效,皆以动也。”此亦引自《诗广传》,但末句《诗广传》作“皆效以动也”,是,故于“皆”下补“效”字。

  再说删去衍字。上文对此业已言及(见论述827页魏源引《列女传》条),兹再举一例。510页9至10行:“春秋之郑、卫,亦犹后世之吴、越,人物秀美而文,文采风流,照应诸国。”此处衍一“文”字,当删去而作“人物秀美而文采风流”。

  最后说说乙正倒字。对此问题,点校者修订时解决得很好,故我修订时未发现当乙正的倒字。然而有一点我有一己之见,我以为整理古籍时,并非凡遇倒文均应乙正,若遇著者引书,其引文与原文个别字词虽有颠倒,但其义相同,则整理者出校说明即可,毋庸乙正。我修订《诗古微》时,就是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尽量保存所整理的古籍原貌,不知当否,敬请高明者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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