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零零一年六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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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二零零一年六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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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古籍出版社敦煌西域文献出版蔚为大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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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5月26日，敦煌藏经洞发现以后，大量文献文物被各国探险队掠夺而去。分别收藏在英国国家图书馆和印度国家博物馆10000余件；法国国家图书馆和集美亚洲艺术博物馆5000多件，日本各公私藏家约400件；俄罗斯科学院东方研究所圣彼得堡分所和艾尔米塔什博物馆19000多件。除去清政府收交给今中国国家图书馆10000件和各地收藏数千件以外，流失海外的大约为40000件。长期以来，中国学者或者远涉重洋，到外国的图书馆查阅这些资料，或通过外国学者发表的文章著作，进行“二手”的引用和研究，匮乏的资料条件，严重阻碍了学术研究的进行和发展。经过几辈学人的努力和国际文化的交流，这些材料或多或少地以出版物和缩微胶卷的形式回归了祖国。 上海古籍出版社从1989年开始，进行了《俄藏敦煌文献》、《法藏敦煌西域文献》、《俄藏黑水城文献》、《俄藏敦煌艺术品》等大型项目的出版工作。同时，出版了国内藏家天津市艺术博物馆、北京大学图书馆、上海博物馆、上海图书馆的敦煌吐鲁番文献。到2001年出版总数达到60余册。在敦煌文献和海外收藏的中国古代文献的出版历程上，创下了重要业绩。 俄藏敦煌文献总量巨大，从来藏之秘室，与世隔绝。1958年，当时担任文化部副部长的郑振铎先生率团访问欧洲，首先在列宁格勒看到了这批包括敦煌文献、敦煌文物和黑水城文献、文物在内的珍贵资料，他非常兴奋地写信给徐森玉先生：“这两天参观了冬宫的博物馆，并到东方研究所阅其所藏敦煌卷子(多至万卷!)，甚为兴奋!这上万卷的汉文古抄本，一定会有惊人的发现。”“可能是一批绝代的尤物，而长久地被埋没了。整整看了将近五小时，足不停步，而不觉得累。实在是太兴奋了!今天上午，又到了东方研究所，续看敦煌卷子。共看了二三百卷。”可是，由于郑振铎突遇空难，信息未能及时传播，情况仍然如他看到以前一样：“这些，都是不大有人知道的；不知何故，也不大有人介绍过”，继续养在深闺无人识。此后更只有如鲍正鹄先生等个别中国专家得窥其一斑。上海古籍出版社在俄罗斯朋友的帮助下，了解了俄藏情况，及时做出决断，从1992年出版第1册以来，毕10年之力，到2001年全部完成《俄藏敦煌文献》的出版工作。 《俄藏敦煌文献》总共17册，收录文献近20000号。其中包括了一些极为重要的材料，比如藏经洞文献中最晚纪年宋咸平五年(1002)的文书，对藏经洞封闭的最晚年限，提供了有力的佐证；有世界最早的有纪年可推的雕版印刷品《唐大和八年(834)具注历日》；有《王梵志诗集》的最主要写本、孤本《维摩诘经讲经文》、《十吉祥》和《父母恩重经讲经文》等俗讲材料，以及珍贵的社会经济文书。还有大量从北魏到隋代以前的佛经写本。即使在第11—17册的残片中，也有许多价值重要的文献。比如第13册中有《未年三月敕洪辩》、《秦妇吟》、《鹰赋一卷》、《户簿格》、《瑶池集》等；第16册中有佚失的唐代女诗人诗集；第17册中有长卷《一切经音义》、十多件关于古代于阗杰谢乡的文书、涉及颇有争议的金藏和蒙古时期《弘法藏》的刻本佛经等集群材料等。这些材料大多是首次发表，尚未曾为学术界所了解和利用。在法藏、英藏和中国国家图书馆馆藏相继公布的同时，《俄藏敦煌文献》的出版完成，使得“世界四大藏家”的敦煌文献终成完璧，中国从北魏到五代的历史生活场景将借助于这批充裕的资料得以重构! 《俄藏敦煌艺术品》共6册，已经出版4册。这是俄罗斯奥登堡考察队1914年在敦煌掠取的文物和考察工作成果，其内容包括雕塑、壁画、麻布画、绢画、纺织印染工艺品等，共350件，其中不乏国宝级的藏品。特别是小型雕塑《阿难》、《迦叶》和《护法兽》等，因为是可以移动的文物，在莫高窟几经外国探险队洗劫以后已经荡然无存；几十件完整的绢画，与传世的唐代宫廷绢画相比，仍然透出“周家样”、“张家样”、“吴家样”的各种风格，对于研究唐宋绘画是不可或缺的材料。麻布画则开创明清水陆画的先导。纸本绘画中也有绝无仅有的供养女的行像。壁画中有奥登堡在地震后从地上收集的北魏香音菩萨的灿然如新的龛侧画像，而浮雕中则有考察队从北区佛龛上铲挖的藏传密教的背光。纺织印染工艺品表现了当时夹缬、灰缬、印染等几乎所有的技法。刺绣品中的《柳枝观音像》，如果不注意额前的化佛，简直可以认为是西方的圣母。这些都是极为少见的、或者研究者久索未得的珍贵资料。除了文物以外，还有考察队在敦煌期间所作的极具科研价值的立面、平面测绘图、壁画影描图、文物线描图、图案临摹图和部分榜题摘录，以及对二百来个洞窟所作的详细的笔记。无论图录还是历史档案，对于敦煌现有文物，洞窟的研究保护，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就以1914年的洞窟立面测绘图来说，纤细入微的描绘记录了所有洞窟的外立面、岩层的皱折、窟前建筑和椽梁穿孔。从这些测绘图可以还原的莫高窟原貌，将记述明清而直追宋元。 《俄藏黑水城文献》已经出版汉文部分第1-6册(全)和西夏文世俗部分第7-11册。 黑水城文献是俄罗斯地理学会1908年派遣的科兹洛夫考察队在中国内蒙古额济纳旗黑水城一座古塔里发现的。他们发掘了一个佛塔下面的地下“藏品”，用40匹骆驼，掠走大量塑像、绘画和文书。其主体为中国宋、夏—元(10—14世纪)时期的写本和刻本。其中包括多种长期佚失的古代刻本书籍如《刘知远诸宫调》、《文酒清话》、《吕观文进庄子义》等，社会经济军事巨篇文书《宋西北边境军政文书》等，佛教密教经典特别是大藏经未收佛经和民间信仰写本，如各种直接从藏文译出的经典《圣观自在大悲心总持功能依经录》，孤本《大乘入藏录》、《真州长芦了和尚劫外录》等。西夏文文献则有辞典《番汉合时掌中珠》、《文海玺韵》、《音同》，法典《天盛律会》、《亥年新法》，大量的社会经济文书，以及《三才杂字》、《新集锦合辞》等通俗读物。全面反映了丝绸之路上已经消失的西夏王国的历史场景和文化渊源。特别是汉文活字版历书以及西夏文泥活字、木活字佛经印刷品实物的发现与认定，足以改写中国印刷史的有关篇章。而西夏文大藏经对于比对西夏文文字和了解西夏佛教文化历史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价值。在中国古代少数民族的地方割据政权中，像西夏这样注重法制、文化、宗教、伦理建设的王朝并不多见。这些材料从多元的角度，完整地重构了从中古向近古转变时期的社会状况。 《法藏敦煌西域文献》是海外收藏敦煌文献中最精彩的部分。伯希和特别注意猎取通行佛经以外的传统和世俗文献、有题记纪年的、中亚民族古文字的材料。如文字音韵学方面的《切韵》刻本，汉藏对译的辞典，大量儒家经典，史书，诗词，社会文书，以及《大藏经》以外的佛教典籍，佚失的道教经书，屡遭禁绝的三阶教密法，看图说唱的降魔变等变文、讲经文，以及纸本绘画、白画和剪纸等。由于法国的东方学起步较早，并且大量地占有藏经洞的最有价值的材料，在国际敦煌学和汉学研究中成绩最为显著。到现在为止，法国藏品仍然是敦煌学研究最基本的材料。 法藏敦煌文献已经有缩微胶卷和《敦煌宝藏》两次公布。但是，此次出版，针对两次公布的缺陷，尽最大可能作了改进。首先，早期拍摄的图版，无论是胶卷还是图书都很不清楚，依赖放大镜和识读机仍难卒读，不少文献还有缺行、漏拍的情况。此次出版时，对法方提供的胶卷都进行了严格检查，涉及1/3的编号都作了重新拍摄；其次，原先编入汉文部分的文献中，偶有藏文、粟特文的文献，都被抽出另行编号。这次将这些文献都重新回复到原先的编号序列中；再次，文献中的朱批、朱点等无法通过黑白照片了解，此书增加了重要文献的彩色图版。随着技术的进步，一些著名的或者难以辨认的文献，采用电脑技术处理明暗和反差，在存真的前提下，分辨率则有很大提高。 已经出版的国内藏家的文献有： 《上海博物馆藏敦煌文献》总2册。包括80件文献。其中后凉麟嘉五年的《维摩诘经》是现存最早的敦煌写卷之一；《法华经文外义》作为孤本长卷，证实了汤用彤先生披露的中国早期佛教撰述中“文外义”的特别样式。《清泰四年曹元深祭神文》提供了长期争议未决的敦煌地方政权首领曹议金的卒年，这是一个对敦煌地方政治产生重大影响的关键事件。 《上海图书馆藏敦煌吐鲁番文献》总4册。包括187号文献，附收唐宋传世写卷和日本写经等9件。普泰二年(531)写《维摩诘经》是北魏贵族瓜州刺史东阳王元荣敬造供养。《欢喜国王缘》为天壤间仅存的3件中的2件，是研究缘起、变文等民间文学的重要资料。《大乘百法名门论开宗义记》在同一文献中较为完整，正好可以补足《大正新修大藏经》的长篇缺文。附录所收《海盐金粟山广惠禅院大藏》四卷，提供了这部已经佚失的宋代大藏的精彩风貌，也为研究曾使乾隆倾心仿造的“金粟山藏经纸”提供了线索。上海博物馆和上海图书馆的藏品原先同为上海市文管会收藏，其特点是许多写本经过了近代著名收藏家的鉴赏，大量的题记，对于藏经洞文献佚失后的流传轨迹是难得的证明。 《天津市艺术博物馆藏敦煌文献》总7册。收录文献335号，附收唐宋传世写卷14号。在国内藏家中以精彩和众多著称。其来源主要是周叔弢和王襄先生的旧藏。他们都是现代著名的文史和佛学专家。其中著名的文献有孤本长卷、民间信仰的重要典籍《佛说水月光观音菩萨经》、可补《大正新修大藏经》大量缺文的《佛为心王菩萨说投陀经》和《历代法宝记》、研究大藏经史的稀缺材料《五代藏经目》。敦煌翟奉达从州学弟子逐年晋升为敦煌显宦，是敦煌地区著名的历法家。他为祭祀亡妻马氏从显德五年(958)开始，逢七即写经一卷，直至满七、周年、三周年，题记记录其地位逐年上升，津艺藏卷中有开七斋到四七斋的题记，是研究敦煌地区宗族和人物的重要资料。 《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敦煌文献》总2册。收录文献246号，附收日本写经和残片等64号。北大藏卷颇多经国学大师涉猎，知名度较高。《声闻布萨文》、《唱道文》和《汉将王陵变》、《下女夫词一本》，正好体现了民间讲唱文学在题材和形式上从宗教走向世俗的发展道路。《诸文要集》则反映了从宗教到世俗的行文礼仪。《北凉承平年高昌赀簿》、《开元西州天山县南平乡户籍》、《社司转帖》则是历史学的不可多得的原始资料。日本定居元年(611)上宫厩户(文德太子)写《维摩诘经》，作为日本佛教史的重要资料已经引起中日学者的热切关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敦煌吐鲁番文献、黑水城文献和艺术品，已经十有余年。为完成这项宏大工程，解决学术和技术的难关，处理好现场和案头工作的关系，组建了专业的敦煌西域编辑室。编辑室包括各有学术专长的编辑，以及美术、摄影人员，形成高效的内部循环机制。配置了包括多部大藏经在内的资料工具书供查阅考研。经过“韦编三绝”的长期学习和十赴俄罗斯的工作实践，培养了基本适应这些重大选题的专业编著出版队伍。这项重大项目，基本达到了国际通行的学术规范，尽可能比定了文献内容和相应位置，撰写了包括物理描写、定名、相关研究成果等内容的《叙录》，以及《年表》、《分类目录》、《索引》等附录。作为短期内完成的原创性初步研究，不可避免地存在问题和缺陷，还有待学术界专家指导帮助。特别是《俄藏敦煌文献》大量残片，更需要全国有关专家通力合作进行研究。在继续完成上述项目的同时，上海古籍出版社还将继续努力，发掘海内外各图书馆、博物馆和私人收藏的敦煌吐鲁番文献，依靠学术界和热心此项事业的人士共同努力，开辟敦煌西域古代历史文化资料出版的新局面。 返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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